溫迪看得入神,玉響也用心看着他,視線細細描繪詩人精緻的臉廓。玉響注意到那靜靜垂于兩側的辮子,由黑及綠的漸變色自然又融洽,使用元素力時似乎還會亮起來——是美得讓人屏住呼吸的色彩。玉響想着,視線往上正好對上溫迪的眼睛,那雙藍綠色的眼睛此時正看着他,含着笑意……
“再好看,也要記得眨眼哦。”溫迪提醒盯着他一瞬不瞬的騎士,玉響頓時回過神來,窘迫地移開視線說了聲不好意思。
溫迪笑了笑,手中輕輕轉動蒲公英,又看了幾眼才小心将它收好。接着溫迪将裝着花的酒杯推到一旁,伸出手隔着窗台擁抱玉響。
“玉響真狡猾啊,明明都是很平常的東西,卻總有辦法讓我心動。”溫迪在玉響耳邊說着類似抱怨的話,雖然看不到表情,但聽那上揚的語調玉響知道他其實是滿意的。
果不其然,吟遊詩人停頓了一下,接着在玉響耳邊輕輕說:“你的真心我收到了,蒲公英很美,我會好好珍惜它的。”
“……我知道你會的。”玉響閉上眼,回抱住溫迪。街道上人們的笑語,懷中溫熱的存在,以及鼻間萦繞着的奇妙花香——像是各種花放在一起碾碎、雜糅……不愧是詩與酒的城邦,酒尚未入口,人已然沉醉。
……
在風神像下,裝飾了花環、彩帶的廣場,伴随着飄揚的蒲公英,衆人期盼的風花典禮正式開始了。
“那麼就請我們的騎士團之星,啊不,這裡應該稱呼風花節之星。”人群中央,西風騎士團團長法爾伽爽朗地笑着,與他站在一起的便是被推舉為本屆風花節之星的玉響了,“請代表全蒙德向風神巴巴托斯獻上你的風之花吧,我們的風花節之星!”
“謝謝你,大團長。”玉響雖然穿着常服,但仍然挺直腰闆,左手背于身後,右手握拳,擊肩,下砍——朝法爾伽大團長行了一個标準的騎士禮。
“你成為風花節之星可不是我的功勞,要感謝的應該是在場的大家,以及擁有美好品質的自己。”法爾伽拍了拍玉響的肩。被譽為北風騎士的大團長,擁有能帶領整個騎士團的強勁實力,以及讓人不自覺信服的獨特人格魅力,這樣的傳奇人物實際年齡沒比玉響大多少,隻是法爾伽留着胡子,看起來更像大叔罷了。
這樣說來,自己也是被人喊叔叔的年紀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玉響心中感歎,一邊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塞西莉亞花,在把它獻給風神前,玉響捧着花,環視四周。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也不乏遠遊到此的旅者,無一例外的是,大家都向着更有光亮的方向揚起笑容——這是不會随時間改變的。
玉響握緊手中的花,轉過身,大家祝福的目光落在背上,化作風推動他走向風神像……純白的花盛開在風起的地方,玉響後退一步,看着祭壇中心剛獻上的塞西莉亞,輕聲自語:“巴巴托斯大人,你看到了嗎?”
你看到這樣美麗的蒙德了嗎……
“看到了哦。”
耳邊突然出現的聲音讓玉響一怔,回頭看去,溫迪在身後笑着朝他伸出手,“作為風花節之星屬于巴巴托斯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接下來的玉響是獨屬于溫迪的時間哦。跟我來吧,我的男朋友,一起去蒙德最浪漫的地方。”
……
蒙德最浪漫的地方會是哪?風龍廢墟觀其曆史過于沉重,誓言岬的景色離浪漫還差點味道,風起地雖合适,但生長在蒙德城必經之路的橡樹,見證最多的是分别與重逢……
那到底怎樣的地方能被稱得上最浪漫呢?幾乎沒過小腿的草地,于高風中綻放的花海,飛舞的蝴蝶,以及青草味的風——毋容置疑,摘星崖是蒙德最美的地方,但要說浪漫……
輕柔的觸感拂過手背,是吟遊詩人的鬥篷随風翻滾,看着帶領他在花叢中穿梭的詩人,玉響心中一動,上前一步牽住鬥篷下的手。
“嗯?”溫迪轉頭,見玉響十分自然地朝他微笑,隻是耳廓微紅。溫迪便也咧嘴一笑,緊緊回握。
摘星崖地勢高、風急,吹着有些涼,但兩人相握的手卻很溫暖……
浪漫必不可少的是眼前的人。
地面漸漸狹窄,天空逐漸廣闊,不知不覺就到了摘星崖的最高處。剛到崖頂,溫迪便伸着懶腰躺了下來。
“海風或高處的風能讓詩人的歌聲傳頌得更遠,但是這樣高的地方,爬上來都沒力氣唱歌了。”溫迪一邊抱怨一邊撐起上半身,伸手拽了拽玉響的衣角,期待地看着他,“不過這裡的風很舒服,可以陪我吹吹風嗎?”
玉響順從地盤腿坐下,之後邀請他來這裡的吟遊詩人沒再說話,反倒是玉響一時間有許多想問溫迪:為什麼帶他來摘星崖?為什麼是風花節?他是不是……可以期待什麼?
當他帶着滿肚子疑問偏過頭時,卻見溫迪面朝前方雙眼微眯,看上去十分惬意。玉響怔愣地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是一望無際的天空,清澈的湛藍,以及悠閑的白雲。
……是了,其實什麼都不必問。
答案無法改變過去,也不會改變他們的未來,比起糾結這個,倒不如好好享受此刻的風。
兩人挨得極近,對方的手輕輕挪動都能感知到。玉響看着藍天,感受手臂相貼的甯靜。
幾朵白雲在藍色的天空海中慢悠悠流動,時而擦肩而過,時而又彙聚到一起。有兩朵白雲緩緩地飄向彼此,像在試探着靠近,又有些躊躇,這時一片陰影突然自眼前落下。
是溫迪突然湊近吻了他一下,又很快離開,像是風從嘴角劃過。接着一束純白的塞西莉亞出現在玉響眼前,隻生長在清冷高風中的花,如同浪子一樣真心難以觸碰。
“這是蒲公英的回禮。”溫迪說。
風花節、摘星崖、塞西莉亞花,似乎有什麼呼之欲出。玉響感覺自己的心跳幾乎要撞破胸膛,但不知為何,他的腦子卻格外清醒,清醒得十分謹慎。玉響看着花,并不着急接過,而是試探地問:“隻是蒲公英的回禮嗎?”
“是蒲公英的回禮,也是對真心的回應。”溫迪笑起來,眼神真摯,以堅定且不容置疑的語氣開口:“這是浪子的真心。”
吟遊詩人的把戲數不勝數,玉響喜歡那些浪漫的小把戲,同時也受其困擾。因為把戲都是或真或假,宛如隔着霧,朦胧的美麗卻也看不真切。
但這次不一樣,吟遊詩人沒再有任何彎彎繞繞,隻是最簡單直白的陳述,打消了玉響的所有顧慮。
玉響手指微顫,小心接過這束塞西莉亞花——接過這浪子的真心。在陽光下、冷而急的風中,玉響放心地、緊緊地抱住溫迪,胸膛左側是自己的心跳,右側則是吟遊詩人的心跳。
左右兩側的傳來的跳動是如此清晰,玉響終于得以肯定:他們擁有相同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