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這次是我大意了。”玉響下意識低頭認錯,但很快反應過來,皺起眉頭,“你怎麼又在這樣危險的地方?”
“欸嘿。”見沒有唬住玉響,溫迪撓頭、眼睛飄忽到别處。
“你是那個吟遊詩人?”溫迪沒回答,基良卻是看着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你有這實力怎麼還會被我們抓住?”
“抓住?”玉響捕捉到關鍵詞,冷冷瞥向基良。
“呃,這個……”基良被騎士銳利的眼神吓到,心裡發虛,急忙辯解:“我保證我們沒有傷他分毫!而且當時遇到這吟遊詩人,他自己沒任何抵抗就投降了。現在一看,他連遺迹守衛都能一下子解決,如果不想被我們抓住還不是輕輕松松的事。”
玉響知道憑這些盜寶團奈何不了溫迪,他隻是吓唬基良一下,套出話後便收回了視線。玉響理了一下基良所說的,很快就明白溫迪是故意被抓,用這種方法跟在這群盜寶團身邊,既看住了盜寶團不會做太過分的事,又能保證他們陷入危險時不至于丢了性命。
玉響沒再刻意吓唬基良,但他思考時看起來很嚴肅,基良看騎士這模樣總覺得他是在考慮怎麼處置自己,弄得基良惴惴不安。最後還是溫迪這個被害人替基良說話了:“基良雖然是盜寶團,但他勇敢善良,那樣危險的時候,竟然還記得讓我這個陌生人先跑,自己留下來獨自面對敵人。”
“我又不是什麼喪盡天良的人,當然不會讓你被關那等死。”基良被溫迪說得不自在地偏過頭,“而且我留下來拖住它是為了我的兄弟們,你隻是順帶的。”
玉響也感覺出基良本性并不壞,于是說:“這次就算了,以後别再做這種事,找份正經工作吧。”
“說得輕巧。”基良像被戳到痛點,也不顧會被騎士抓走,咬牙瞪眼道:“那你來告訴我,一個普通人怎樣才能賺到老實工作一輩子都掙不到的錢?”
“無論什麼境地,都不該謀取不義之财。”玉響沒有因為基良差勁的态度發怒,而是肯定地告訴他,“問題總是有多種解法,或許可以同我說說你們的困境,來幫助你們另尋出路。”
基良哼了聲,表現得十分抗拒,“說了你們也做不了什麼,不過是平白給人聽笑話。”
玉響不會去強迫他,又什麼都不了解,一時間感到無從下手。倒是溫迪看了眼基良,對他說:“解決問題往往需要積累很多東西,而摩拉隻是積累的一部分,或者說一個步驟,有些事情,隻有摩拉是遠遠不夠的。”
基良聽了後一愣,不由沉思起來。等他回過神,便如同見了鬼一般瞪向溫迪,“你怎麼知道我的事?”
“嗯,這個嘛……是風告訴我的。”溫迪一本正經地說胡話。
基良不懂蒙德人的浪漫,撇撇嘴道:“不想告訴我就直說,别整這麼玄乎。”
一旁知道溫迪并非常人的玉響,則在暗自猜測這句話的真實性……
“算了,誰知道我的事又被傳成什麼鬼樣子,與其讓你們聽那些謠言,還不如我自己說出實情。”基良想起之前聽到的關于自己的傳聞,不由皺起臉,“也沒什麼特别的,我們這些人大都出生于貧窮的小村莊,在那種地方,頂多保證一家人不被餓死冷死。小村莊大多遠離繁華地段,好的大夫、美味的糖果、漂亮的絲綢……這些東西都離我們很遠。讓親人過上更好的生活、讓那樣的貧苦消失,這就是我們的願望。”
“我想如果能在遺迹裡找到值錢的寶藏,就可以讓大家搬進繁華地段,所以我聚集了這些情況和我相似的人一起加入盜寶團……但是你說得對,單憑摩拉很難解決根本問題。”基良有種認清現實的失落,但他擡起頭,注意到他的同伴們正急急忙忙朝這趕來,一邊朝他招手一邊大聲詢問他的狀況。基良看着他們,心中似乎有了底氣,又鼓起勁來,“不管怎樣,他們這樣信任我,我也不能再讓他們跟着我做盜寶團這種危險又招人嫌的事了,我會找到合适的方法,讓大家過上更好的生活。”
“總之,我想說,咳,謝謝。”基良别扭地說出感謝的話,“謝謝你們讓我明白了之前的想法多麼愚蠢,也謝謝你們願意救一個盜寶團……反正!你們的恩情我記下了,日後有機會我會還上的!”
這時候基良的同伴也終于趕到,他們幾乎累到在地,上氣不接下氣。
“不、不行了,這騎士怎麼跑這麼快……對了,大哥!你沒事吧?”
玉響看着那群人緊張地确認基良的狀況,他想起一個有意思的事,忍不住笑起來,“之前那些盜寶團為了讓我去救他們大哥,搶着給我下跪,都不給我詢問的機會,我好半天才知道到底是哪個方向。”
“雖然是盜寶團,但其實都是不錯的人呢。”溫迪欣慰地說,接着他眼睛一亮,提議道:“既然都在風龍廢墟了,我帶你去高塔上吹吹風如何?我很喜歡那裡的風景哦。”
“我還要巡邏,而且高塔周圍不是有風屏障嗎?”玉響之前來風龍廢墟探索過,但沒能找到上去的方法。
溫迪便笑起來,“既然是巡邏,站在高處不是能看得更清楚嗎?至于上去的方法,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會讓風指引道路。”
溫迪總能說出一些歪理,但偏偏無法反駁……又或許是自己潛意識不想拒絕?玉響終究妥協了,來到高塔前,溫迪僅靠一個風場就讓他們成功抵達塔頂——這就是風元素力的便捷之處了,玉響之前探了許久的路都不及一個風場實在。
溫迪帶他走到塔邊突出的一塊斷橋上,在這裡幾乎能看到風龍廢墟的全貌,殘留的古迹、奇特的地形和湛藍的天空,确實是壯觀的景色。
“嗯!還是這裡的風景好。我很喜歡這裡,閑暇時總會來坐坐。”溫迪看了一會兒眼前的美景,轉頭問玉響:“如何,你喜歡嗎?”
“當然喜歡。”玉響回答,卻是看着溫迪,視線完全不在風景上。
“哦——”溫迪意味深長地拖長語調,戲谑道:“玉響說的喜歡,指的是風景,還是我呢?”
“喜歡你,也喜歡你帶給我的風景。”玉響說。
是的,喜歡溫迪,喜歡他數不清的小玩笑、喜歡他抱着酒瓶依依不舍的模樣、也喜歡他精心設計的浪漫……玉響知道,自己徹底被詭計多端的吟遊詩人抓住了。
“嗯哼,既然你喜歡,那就不枉此行了。”
玉響看着笑得燦爛的吟遊詩人,鬼迷心竅般伸出手輕碰他臉頰。溫迪感受到臉上的觸感,愣了一下。而玉響霎時間回過神,暗罵自己太失禮,急忙要縮回手。溫迪卻在那之前抓住了他,甚至更大膽地将臉貼上騎士溫熱的掌心。
“看來比起風景,玉響還是更喜歡我一些。”溫迪笑着說。
玉響手一顫,認為這是同意的信号,便又試探着伸出另一隻手,他小心翼翼捧着吟遊詩人的臉。溫迪表現得順從,但玉響仍是猶疑,溫迪看出他的猶豫不決,幹脆主動扯過騎士的領子吻了上去。
玉響腦子瞬間宕機,吟遊詩人得寸進尺,趁他毫無防備,輕而易舉突破了玉響的牙關,挑逗般用舌尖點了點他的舌頭……
玉響全程沒敢呼吸,分開的時候,他差點窒息過去。玉響收回手,臉頰發燙,掩飾般偏頭看風景。他眼睛在風景上,思緒卻完全飄遠。
溫迪為何這樣毫無顧忌?是知道了他的心意嗎?那溫迪自己又是怎樣想的呢?
即便吟遊詩人的行為比表明心意的騎士還要主動,但玉響仍然琢磨不清他的想法。兩人沒說話,吹了會兒風,玉響感覺劇烈跳動的心髒平複了一些,才暫時放下疑慮,去思考些别的。
“我收到通知,說風龍廢墟這兒有能使用元素力的怪物出沒,但我巡邏了一路都沒碰到。在這樣的高處能一覽風龍廢墟全景,卻也沒有怪物的影子。”玉響皺起眉頭看了圈下方,問溫迪:“你有見到嗎?聽說那怪物外形像毛茸茸的團子,還有元素護罩。”
“有元素護罩的毛茸茸團子?嗯……确實遇到幾隻。”溫迪摸着下巴想了想,嚴肅地說,“那是一種來自深淵的怪物,身上帶着的不詳氣息,連風都不願意接近。”
玉響看着難得沒有嬉皮笑臉的溫迪,吟遊詩人在提醒他其中的危險。玉響突然明白過來,他之所以沒有看到怪物,估計是被溫迪先一步解決了。這位看上去每天隻會喝酒彈琴的吟遊詩人實際上總在默默守護着蒙德,玉響心情有些複雜,“你總是知道許多,無論是那個叫基良的盜寶團的事情,還是關于這個來自深淵的怪物。”
“欸嘿。”溫迪露出了十分無辜的笑。
玉響知道溫迪不會再多說什麼,他也相信吟遊詩人有自己的考量,所以并不打算追問。但想到溫迪對那來着深淵怪物的描述,玉響眼神一黯,“不管對方是什麼,我都不會讓他們破壞蒙德的安甯。”
玉響向來表現得容易親近,但此刻他毫不掩飾眼中的狠厲,溫迪稀奇地看了一會兒,突然笑起來,“你之前對盜寶團兇巴巴的樣子還真是少見,我都被吓到了。”
玉響不覺得溫迪會被吓到,但還是盡量柔和了目光,解釋道:“遇上居心不良的人當然要表現出自己的态度,通常來說,面對那些明知道自己在做壞事的人,友好對他們是沒有用的。”
玉響頓了下,好似随口一說:“而且我的确有些生氣,有人抓了我的男朋友。”
是玩笑也是試探,玉響抛出這句話後,緊緊盯着溫迪的表情。
溫迪明顯一愣,意外于說話含蓄的騎士突然如此直白。溫迪擡眼對上玉響探究的眼神,看到了他眼底的不安,不安源自于期待——那個以奉獻為樂、自己卻好似無欲無求的騎士終究有了變化。
每個人都有欲望,有些人會死死抓住它,将欲望變成滿足。還有些人會将欲望壓在心底,直到它漸漸淡化,然後暗示自己心理滿足。玉響就是後者,欲望對他來說往往不是必要的,即便得不到也不會念念不忘。
但就是這樣隐忍克制的家夥,向吟遊詩人表達了自己的欲望。
溫迪笑起來,心情愉悅,對玉響說:“不用擔心,能抓住我的隻有你啊,我的騎士。”
玉響從未想伸手去捕捉這縷自由之風,畢竟風的去向,從來應該由風自己決定,就如同風永遠無法将玉響吹離蒙德一樣,這是他們為彼此保留的自由。但玉響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他心底萌生了留下風的想法,越是接近這位吟遊詩人,就越發渴求。
變得有些貪心了。看着溫迪的笑容,玉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