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再這上面蹲着也沒什麼用,更别提是鶴霄一直在他旁邊複讀機似的念彈幕。
“走了。”蘇硯說着一躍而下。
鶴霄笑道:“随便往火坑裡跳可不太聰明啊。”
蘇硯一個海洋球抛過去:“那你别跟着。”
鶴霄撇了撇嘴,露出個“我才不”的表情,他當然也知道不能一直躲下去,幻境受怨鬼控制,他倆一直不出現,保不齊那小鬼會出來做什麼,還是掌握主動權的好。
不等二人多說,一個警棍飛來,蘇硯扯住鶴霄衛衣帽子猛得一拽,把他甩向身後:“你小心點!”
祖師爺頂着強烈的窒息感,第一次對“尊師重道”産生了嶄新的理解。
鬼警察還在丢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似乎用不完的警棍,那速度,簡直是把警棍當子彈了。
蘇硯揪着帽子和鶴霄一起鑽到滑梯底下,聽着警棍砸到塑料震耳欲聾的哐哐聲,鶴霄挑了挑眉:“你跳下來就為了換個地方繼續躲?”
蘇硯睨了他一眼:“安靜點。”他正透過一旁蹦床區的網看那個小男孩,他依舊死死盯着前方,從瞳孔裡滲出幾分冷意。
鶴霄聞言眨眨眼,勾着唇閉上了嘴,但貓耳開始一抖一抖的,蘇硯看了幾眼,總覺得他在盤算什麼壞事。
砸塑料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能聽到鬼警察那粗重的喘氣聲了,他倆不可能一直這麼躲着,蘇硯沉吟片刻,一把把鶴霄推了出去:“幫我把他引走,就兩分鐘!”
鶴霄和鬼警察撞了個對臉,一個歪頭躲過擦着他臉飛過去的警棍,還有閑心捏決收回被氣流切斷飛出去的幾根發絲,在鬼警察揮舞着警棍轉頭去看蘇硯之前,鶴霄猛然伸手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一聲爆響:“喂,别在我面前随便看别人啊。”接着一到雷符,劈走了全部仇恨值。
蘇硯被鶴霄最後一句話和走時的眨眼搞得頓了半響,有點煩躁地啧了一聲,轉頭向那個小男孩跑去。
他眼神更直了,眼睛也比之前瞪得更圓,紅血絲一點點攀了上來,幾乎像是恐怖電影的某一幕。
蘇硯視若無睹,隻是加快速度向他跑去。
突然,腳下一沉,不知怎麼的,這海洋球池突然變得像流沙似得,他的左腳眼看就拔不出來了。
“該死的,鶴霄,你快回來!”蘇硯一邊用力拔自己陷進去的腿,一邊喊道。
沒人回應,眼見他就要被吞噬!
蘇硯露出了點絕望的表情,不甘心的看向小鬼,看他瞪着眼咧開嘴角,露出個木偶似的笑容。
“還是别回來了。“蘇硯小聲說。
“什……麼?”
蘇硯依舊沒習慣那和臉無比割裂的聲音,嫌棄地皺了皺眉,随着巨大的爆炸聲,一個後空翻在小鬼身後站定,兩指夾這張符放在他脖子前面:“我是說,就算我在演戲,他看見也要笑的,”
煩得很。
他這麼想着,細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一動不動的夾着那刀一樣鋒利符紙:“抓住你了。”
那小鬼卻怪笑起來,嘴咧的更開了,幾乎掙破了嘴角,他貼着符紙一點點轉過頭來,直到鮮血淋漓地把頭完全反擰了過來:“真好笑。”
說完僵硬地伸手抓向那張符紙:“我又不是人。”
蘇硯錯開他直勾勾的視線,看那黑黢黢的小手慢慢攥住了那張紙,終于松開了另一隻手裡的決:“嗯,我知道。”
說着滿不在乎的甩了甩被捏的生疼的手,退到了一旁。
小鬼卡住了幾秒,劇烈地掙紮起來,卻無論如何也沒能移動半分,他的嘴角嘩一下子垮下去了,幾滴血從咧開的地方淌出,順着下巴滴下來,他眼睛愈發圓了,幾乎要把眼珠從眼眶裡瞪出來。
蘇硯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個幻境的主人無法完整的模拟一個人,眼前這個小鬼本質上隻是一團靈體而已,因此隻有讓他自己動手,才有辦法定住他。
他蹲下又補了張符在小鬼手上,小聲嘀咕:“怎麼還不回來,不會還要我去救他吧?”
“祖師爺我很感動哦。”一個帶着笑意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
啧,總是在最煩人的時候出現。
蘇硯涼涼地想。
“那鬼警察呢?”
鶴霄無視那小男孩吓人的眼神,胡亂揉了揉他的頭:“不知道,他跑地太慢了,可能被我遛迷路了吧。這小孩還挺有意思的?”
“那你真厲害啊。”說完蘇硯就後悔了。
能在幻境裡把幻境主人遛迷路,天底下也找不着幾個敢說這話的,不管真假,說句“厲害”都無可厚非,但蘇硯顯然不是這個意思。
聽着他陰陽的誇贊,鶴霄稍微斂了笑意:“不開心?”
蘇硯沒接話,直截了當地轉到驅鬼上:“最重要的鬼已經逮住了。”
鶴霄盯着蘇硯的臉看了一會,難得沒繼續開玩笑:“所以問題不在這邊,咱們還得陪他繼續玩下去。”
問題是,玩什麼?海洋球嗎,這小子已經在這鋪天蓋地的海洋球池子裡站了大半天了,也沒見他開始玩啊?
鶴霄從兜裡掏出張紙來:“這個也許有用。”
那紙皺皺巴巴的,看起來像是筆記本的某一頁,上面是已經模糊且歪歪扭扭的鉛筆字。
蘇硯往前湊了湊,眯着眼仔細辨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