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微遠的手腕光潔如玉,沒有任何傷痕。
看來是自己多慮了,沈雲燼繃緊的情緒一松,他不動聲色退後一步,和謝微遠拉開些距離。
“弟子冒犯師尊,還請師尊恕罪。”
謝微遠似乎被他莫名其妙的舉動惹惱了,面色愠怒,幾次擡起手又放下。
沈雲燼已經做好不會被這人輕饒的準備。可那人終究隻是用含怨帶怒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後,便拂袖回雲隐殿。
照往日,沈雲燼如此僭越,定是少不了一頓鞭子的,可今日謝微遠竟然什麼也沒做。
他困惑看着謝微遠離去的身影,這人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好脾氣了?
沈雲燼彎腰端起木盆回到柴房,還在糾結那施以援手的人究竟是誰。忽然,他在門前頓住——面前的木門上已被人潑滿了腥臭的雞血。
他眸色一暗,該來的果真會來。那日門中風波尚未平息,門派弟子依舊對他頗有微詞,今日梁鋒歸來聽到此事,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隻是沒想到梁鋒來得竟如此快。
他指尖剛落到門扉上,想推門進屋,卻聽見柴房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梁鋒身後跟着數十人,每人都整裝待發,虎視眈眈地看着沈雲燼。
他趾高氣昂地瞪着沈雲燼,左手拿着火把,右手拔出劍,劍鋒直指他咽喉。
“好你個沈雲燼,竟然敢在門中大開殺戒!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讓你血債血償!”
身後衆人皆是同仇敵忾,無一不在附和着。
“血債血償!”
沈雲燼掃了他們一眼,視若無睹,推門欲進柴房。
梁鋒見他這副愛搭不理的模樣,怒從中起,竟将火把扔到柴房,熊熊烈火瞬間便吞噬了破落的柴房。
“你做什麼?”沈雲燼終于發怒,猛地轉身惡狠狠瞪着他。
梁鋒不由分說揮刀砍來,龍虎刀帶着勁風裹挾而來,卻被沈雲燼堪堪躲過。
他眸色陰翳,警告道:“梁鋒,今日我不想殺人,你最好别來招惹我。”
梁鋒平日裡欺壓沈雲燼慣了,哪裡忍得了如此羞辱,他臉色發青,又是一刀劈過來:“猖狂!師尊舍不得殺你,我可不管!”
他手中那把龍虎刀威力并不小,本就是天下數一數二的靈武,如今又經過烏木崖淬煉,靈魄當真精進不少。
沈雲燼赤手空拳,招架不住靈武的威力,逐漸有些吃力,鬓發也被汗水沾濕。
他本就是個野路子,心法劍訣一樣沒學精過,隻能靠着體内尚未完全覺醒的神印招架一二。
沈雲燼的招式逐漸淩亂,隻能疲憊應戰,梁鋒見他無力招架,愈戰愈勇,好幾次都差點斬斷他臂膀。沈雲燼眼見那刀鋒漸漸逼近,即将割破咽喉,卻隻能咬牙強撐。
他目眦欲裂,呼吸也逐漸淩亂起來。
忽地一道罡風襲來,龍虎刀被震翻,連帶着沈雲燼和梁鋒都被這股罡風掀倒,徑直摔在地上。
“哪個小兔崽子,不要命了?”梁鋒嘴角溢血,剛想撐着龍虎刀站起身。
“淩……淩華君!”梁鋒一旁的小弟子面如土色,顫聲驚呼道。
梁鋒這才後知後覺是師尊來了,他剛從烏木崖回來,還沒來得及去找找謝微遠問安,于是慌忙闆闆正正跪下拜禮。
“弟子梁鋒拜見師尊。”
謝微遠那雙冷若冰霜的桃花眼僅僅落在他身上一瞬便移開。
沈雲燼還倒在地上,謝微遠剛想去扶,卻被腦中一陣緊促的ooc提示音警告震得耳目昏聩。
于是他隻能對着那群瑟瑟發抖的小弟使眼色。
那群剛剛還為虎作伥的小弟子見他望過來,立刻齊刷刷地跪倒一片。
……
他有那麼可怕嗎?
系統在識海中友情回答:“宿主大大,根據修真界綜合性評估,您是淩厲帥酷龍傲天版長相,所以他們害怕也是正常哒!”
于是謝微遠收回要殺死人的目光,冷聲道:“你們,過來把他扶起來。”
那群小弟子火速過來扶起跪在地上的梁鋒。
梁鋒如釋重負,在地上跪了半天,他腿都有些酸麻了,師尊總算讓他起身。
結果謝微遠眼神愈發冷冽:“誰說的是他?”
那群小弟子被吓得一松手,“砰”的一聲,梁鋒又跪在地上,膝蓋骨摔得生疼,他龇牙咧嘴地喝道:“不知道慢點啊?”
謝微遠又将眼神落到沈雲燼身上,這群小弟這才知曉他的意思,又忙不疊将沈雲燼扶起來。
謝微遠輕咳兩聲:“你們都聽好了,從今天開始,誰都不許再欺負沈雲燼。”
他話音還未落,識海中的系統警報大作,就差直接把謝微遠耳朵震聾。謝微遠怕了這祖宗,于是話鋒一轉:“——他畢竟是本君親自收的爐鼎,自然要好生養着。”
系統的警報終于歇下去,謝微遠放下心,總算蒙混過關。而後留下一地呆若木雞的少年面面相觑。
梁鋒第一個不樂意:“師尊,他可是門派的罪人,就這麼輕易放過他?”
謝微遠冷冷看過去,眼神要凍死人: “本君的爐鼎,輪不到你來處置。”
梁鋒不可置信地擡頭,這還是他的師尊嗎?平日裡他們師徒倆最是同仇敵忾,對沈雲燼不是他踩一腳便是師尊抽一鞭,怎麼去一趟烏木崖回來,什麼都變樣了,師尊什麼時候對這個小雜種改觀了?
“師尊,可是……”
“夠了,不必再說。”謝微遠轉身欲走,卻忽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