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晚秋原本是随意捏造了借口,沒想到人來了,不好說了。
素雲生示意墨離燼把手給她看,來檢查遲晚秋所言是真是假。
誰知?墨離燼手掌心真的有一道劍痕,手腕上還有傷口。
遲晚秋奇怪的小聲問道:“你是怎麼傷到的?”
墨離燼解釋說:“在完成任務時為了施法控制兇屍,所以自己劃的。”
“我有淡痕膏,在櫃子裡,你待會自己去拿。”
遲晚秋又想起冷無弦剛才有問她這個東西,估計就是給墨離燼用的。
果不其然,冷無弦來了。
除了拿點心還有藥膏。
其他人都去品嘗點心,聊着天。
二人早就品嘗好了,冷無弦就把人帶去旁邊,幫人上藥。
撫摸過痕迹,冷無弦問道:“還疼嗎?”
墨離燼說:“早就不疼了,沒事,别擔心。”
冷無弦看向他,在手心寫下幾個字。
起初墨離燼覺得癢癢的,想要收回,卻被抓住手繼續寫。
寫完後,墨離燼辨認出來。
“我心疼,下次讓我來。”
他徹底收回手,拒絕了。
老天怎麼會讓大家如此平常?
這時,宗門外傳來急報:妖魔進來了。
衆人都來到門外。
侵入者被弟子們困住,在囚籠裡掙紮着。
遲晚秋走上前,問道:“敢問在下這一宗門,又是因何事讓諸位前來?”
領頭的那個人叫木邪,他輕哼一聲,道:“無他,隻是單純想和你們切磋一番,誰知你的手下就把諸兄弟困住了。”
遲晚秋笑着道:“勝負已定,在下不用出手便可以把你們制服,還有什麼切磋可言?”
木邪咬了咬牙,不服氣道:“這不算,這是你們使用别的武器,勝之不武啊,我不同意。”
素雲生氣道:“你們沒本事就别來啊,我們既然把你們抓了就别不服氣,從哪裡來的就從哪裡回去,我們不歡迎你們。”
木邪原本要說回去,但是看着這位小姑娘有些熟悉。
他問道:“這位姑娘,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請問親人裡,可否有我們這的人?”
“你的什麼話,我是一個修仙者,怎麼可能會有認識的魔,我都從未見過,請搞清楚好嗎?”
素雲生奇怪道。
眼看木邪還要提問,墨離燼開口道:“諸位兄弟,若是沒有什麼事就回去吧。”
沒人要回去。
遲晚秋開口道:“那行,不是要比賽一場嗎?你來,我們赢了,你們就要不傷害人,不踏進我們這裡半步。若是你們赢了,我們就任你處置。”
那些妖魔都同意。
遲晚秋選定一人,也就是木邪,讓他自己選一個人來。
雙方各選三人,三局兩勝。
第一輪,木邪選了一個弟子,偏偏是前些日子受傷的。
遲晚秋看了一下,幾乎沒有傷殘的,在心裡默默罵木邪卑鄙無恥,随便選擇了一個。
由于弟子傷未痊愈,被打敗了。
這一局,木邪勝。
那位弟子含着淚覺得無愧面對同門,自願去面壁思過。
第二局,是木邪對待遲晚秋。
木邪手握錘子,遲晚秋卻沒有武器。
弟子們看着自己的師尊沒有武器在手,紛紛表示可以用自己的武器。
但遲晚秋拒絕了,她表示自己不需要。
大戰一觸即發。
木邪出言嘲諷道:“你确定不需要武器?”
遲晚秋同樣嘲諷道:“你确定你的鐵錘能打到我?”
弟子們在旁邊看着,心裡呐喊着“師尊肯定赢!”,“木邪滾遠點!”什麼的。
木邪先錘了一錘子過來,遲晚秋側身一躲。
總體來說,就是木邪一直在攻擊,然後遲晚秋笑着躲開。
這反而讓木邪更加惱羞成怒。
遲晚秋也沒有了玩的興趣,直接躍身而上,輕飄飄落在人的肩頭上,用力一踹,人就直接倒地不起。
這一局,勝負已定,遲晚秋勝。
木邪狼狽不堪的起身,遲晚秋則是一點事都沒有的回去。
兩局下來,打平了。
遲晚秋那邊全是呐喊助威的,木邪這邊呢?沒有一個吱聲的。
他們好多都是充人數的,并不是存心想打架,還是木邪硬拉他們過來。
最後一局,遲晚秋選了一個拿刀的人,沒想到是第二個要來打架的領頭人。
而木邪左看右看,選了一個覺得最弱的沒力氣弱小無助的人。
選中了墨離燼。
木邪還道:“這個人一定很弱不禁風,你們選的是隊裡第二強,我就不信赢不了。”
弱不禁風的墨離燼很納悶自己怎麼會被選上的。
遲晚秋在旁邊努力憋笑。
這下好了,挑到了最會打架的人。所以說,
他們的感覺是錯誤的。
在這一局裡,墨離燼直接一招把人打敗,快到沒人看清。
由于剛才認為他弱不禁風,墨離燼還趁機補了一腳。
木邪目瞪口呆,兩勝一負,遲晚秋那隊赢了。
木邪心裡有些不服氣,看着對面赢了的歡呼,他看向那名女子,思索片刻。
“好了,現在我們也赢了,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素雲生自信說道。
木邪手裡握着短刀,看着來人靠近,他冷笑一聲,劃破了自己的手。
“主上,屬下找你找的好苦。”
素雲生皺眉,剛想開口,體内血脈不知怎麼在活躍。
遲晚秋想把她拉過來,可惜來不及了。
木邪發現了素雲生體内的心魔是他們的主上。
弟子們看着自己的大師姐眼瞳變成血紅色,手指慢慢長出長指甲,周身的氣場變了。
遲晚秋看到如此,對木邪罵道:“你是玩不起是不是?沒事瞎弄什麼割血,信不信我把你肉切下來。”
事情沒有按規定的發展。
木邪聽到這話,道:“堂堂仙門,既然也會包庇魔族,世人又會如何看待?”
墨離燼皺眉,想要再動手,冷無弦拉過他,阻止了。
被心魔控制的素雲生轉過身子,看向遲晚秋。
“宗主,為何要讓我消失,你用命來換,你覺得值得嗎?”
許恨春過來了,他看向昔日的手下。
木邪也看到他了,畢竟人還是之前的上司,他畢恭畢敬的行禮。
誰知許恨春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怎麼決定的,又關閣下什麼事。”
素雲生冷笑,破壞人興緻道:“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她還沒清醒,現在是我主導身體的,你不可能。”
遲晚秋伸手一揮,把弟子們都關進宗門裡,又把墨離燼他們弄暈,傳送到安全的地方,唯獨許恨春沒走。
遲晚秋也無心顧暇,召喚出劍,與心魔決一死戰。
……
“我是誰?我在哪裡?”
素雲生在意識中迷茫。
周圍是煉獄,她被鎖鍊拴着。
突然,一個黑色混沌物來到她的面前。
“你知道你是誰嗎?”
“你是我的容器。”
“你師尊因你而死的。”
那個東西時不時說這些話給素雲生聽。
素雲生艱難的搖頭否認。
“你是心魔對吧,我在師尊那裡聽到過,就是你在我身體裡寄居?”
“挺聰明的嘛,沒錯,就是我,還有,告訴你個好消息,你師尊要死了哦。”
素雲生像是被觸及什麼關鍵詞,拼命掙脫鎖鍊,嘴裡一直念着話。
她說:“我要去救師尊。”
……
許恨春和遲晚秋一起對抗心魔。
旁邊的手下都逃跑了,就隻有三人在此。
心魔眼看自己支撐不住,再加上素雲生本體的掙脫,她冷笑,把幻象讓人進去。
兩人措手不及,中招了。
幻象中——
遲晚秋警惕的看向一模一樣的素雲生。
她急切擔心道:“師尊!師父救我!”
遲晚秋皺眉,觀察了一會兒,直接一劍刺穿身體。
這個一看就是假的,素雲生從來不會向她求助。
她從不依靠他人。
人影消失,又變成了許恨春。
遲晚秋心頭一顫,她不确定自己會不會判斷不出來。
許恨春看到她,開心道:“太好了,姐姐,差點就要失去你了。”
說着話,還要抱住遲晚秋。
結果被一把劍刺死了。
是真正的許恨春。
遲晚秋也臨時補一劍,不屑一顧道:“你知道為什麼會露餡嗎?那是因為你笑得太假了,他從來不會說這種話。”
許恨春毫不客氣的再刺一下,皺眉道:“你在瞎說什麼?準備怎麼死了?”
遲晚秋撩起頭發,語氣流露出自信:“你看吧,他就是這樣。”
假的許恨春消失了。
許恨春道:“你在驕傲什麼?”
“之前的柔情假意呢?發現我不喜歡你就沒有了?”
“沒有,那隻是假的,和你說的話一個樣。”
遲晚秋小聲嘀咕着,轉頭就把幻象破了。
她看見心魔,道:“承認吧,你已經不如當年了,放棄吧。”
心魔笑道:“我放棄了你不就也死了?是挺好的,那我就放棄吧,我還挺期待你會怎麼做。”
遲晚秋不廢話,抛給許恨春一枚玉佩。
定睛一看,是當年大賽後的獎勵之一。
許恨春之前随口一說,遲晚秋給他了。
趁着許恨春愣住,遲晚秋迷暈了他,再把他傳送到安全地方,孤身一人奮戰。
……
在安全地方的弟子們含着淚拼命拍打的結界,卻出不去。
“師尊!開門啊!弟子不想您死啊,嗚嗚嗚……”
“師尊……”
都是弟子們無能為力讓師尊不去死的無助聲音。
四人在一旁不知道該如何。
遲晚秋說過,她那時候用一人犧牲是最好的計策了。
況且心魔是她的仇人,這樣一來,也有理有據地同歸于盡了。
他們也嘗試過打開,沒什麼用。
就這麼一時辰過後,許恨春進來了。
他暈倒着,估計是被遲晚秋弄的。
衆人沒希望的繼續想辦法。
兩時辰過後,結界開了。
衆人連忙跑出去尋找遲晚秋的身影,卻沒有見到。
外面刀劍相錯密布在石頭上,還帶有血液。
隻見門外的素雲生抱着一具屍體,心灰意冷的坐在地上。
那具屍體輕飄飄的,沒什麼骨肉。
卻是遲晚秋的。
素雲生的臉上麻木的流下血淚。
她沒想到,自己把師尊害死了。
許恨春早已醒來,看到這副結果,上前跪下,都不能描繪愛人的眉眼。
心魔消滅了,他們也失去一位好師尊。
……
那場大戰過後,他們把遲晚秋的屍身安葬,素雲生也如遲晚秋所期待的,當上了宗主。
許恨春依舊不願面對現實,他日日夜夜待在遲晚秋的屋子裡,睹物思人。
下葬那天,衆人都十分悲痛欲絕。
後來,墨離燼他們留下來幫忙,素雲生也把宗門打理的井井有條。
許恨春也沒辦法救活遲晚秋,幾日後他出了房門,看起來安然無恙,無事發生的樣子。
遲晚秋,難道就真的沒了嗎?
……
一個月後。
“素雲生,你好了沒有啊?”
“來啦來啦,着什麼急啊。”
素雲生把新出爐的糕點端出,放在桌子上。
琴述思他們把這些裝了一點放在袋子裡。
許恨春還是在房門。
他們拿了幾個吃,準備去祭拜遲晚秋。
今日正好是她的生辰。
許恨春卻不去。
衆人一起來到竹林中的一個地方。
那裡空曠的,四周有着竹子。
他們把糕點放在墓碑上,素雲生倒了酒再撒下土。
遲晚秋之前和素雲生說過,她以後要葬在這裡。
素雲生也是做到了。
“師尊,你都沒有來我夢裡看我了。你是不是還恨我?”
沒人回答。
素雲生笑了笑,一想也是,死人怎麼會回答。
她放好東西,說了幾句話後,起身離開。
發簪掉了,她卻沒察覺。
直到走到竹林,她才想起來師尊送她的簪子掉了。
“我回去找找,你們先走。”
墨離燼一起去,其他人也是。
未曾想,看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偷吃祭品。
素雲生大喊一聲:“喂!有沒有禮貌?”
那人驚訝回頭。
他們都愣住了,是死了很久的遲晚秋。
眼看人要跑,素雲生直接讓她站住。
遲晚秋剛擡腳就被素雲生撲倒在地。
“師尊?是你嗎?我好想你啊!嗚嗚嗚嗚嗚嗚嗚……”
衆人面面相觑。
等到素雲生不傷心了,遲晚秋才道:“這件事,長話短說啊。總之就是我是神仙我有分身所以沒死。懂了吧?”
衆人點點頭。
遲晚秋呼出一口氣,抹去素雲生的眼淚。
“好啦,别哭了,要成小花貓了。下次不這樣了,乖,走吧,回去。”
墨離燼告訴她道:“你現在回去,可能會讓人認為是詐屍了。”
遲晚秋疑惑道:“那我不能回去?”
琴述思眼眶發紅,道:“活該!誰叫你這樣?還讓我們兩人答應一起陪着素雲生了。”
遲晚秋哭笑不得,道:“你們應該都還好吧,沒受傷吧?他,還好嗎?”
“挺不好的,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也不出來。你别讓他有了心理陰影。”
冷無弦回答道。
遲晚秋有些後怕,最後還是一起回去了。
剛回到宗門,遲晚秋收獲了齊刷刷的哭聲,沒有什麼詐屍懷疑,
遲晚秋隻能慢慢安慰弟子。
自作孽不可活。
等到全都安慰完了,遲晚秋才去找許恨春。
沒想到,推開房門一看,差點沒暈倒。
許恨春割腕自殺啊。
這不會是殉情吧?
遲晚秋慌了神,連忙在一頓治療中才把人救活。
許恨春悠悠醒來,就看到自己的亡妻正抱着他。
他不可置信伸出手,碰了一下她。
是真的。
遲晚秋看人清醒,難得哭道:“你别這麼傻啊,不要殉情,不值得啊,你這個騙子……”
後面就是許恨春給哭泣的遲晚秋道歉,再三保證不會再這樣了。
門外早就圍觀了吃瓜群衆。
後來,許恨春和遲晚秋一起隐居避世,一仙一魔從此淡然度過一生。
他們也是得知,許恨春在遲晚秋上次出世救他時,早就是魔了。
遲晚秋也是在隐居避世裡,成仙了。
世人流傳什麼“一魔割腕殉情竟然是為了自己的姐姐?!”,“仙者出世竟然是為了魔王破例”等等的,正主去辟謠了,才就此平息。
琴述思和向清愁答應素雲生,留下來陪伴她。
在墨離燼和冷無弦離開時,同樣的告别方式。
路途遙遠,前方未知,二人又會經曆什麼呢?
他們告别了衆人,前往下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很有趣。
墨離燼在離開後卻在旅店發燒,讓冷無弦體貼入微的照顧。
在夢裡,墨離燼是記憶完整的。
他夢見了自己的前半生。
他想,這次的發燒,他的記憶就會恢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