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雷德垂斯警督的學生,我姓道格拉斯。”年輕的金發男人說,“他去蘇格蘭出差了。”
“如果是關于開膛手傑克的事情。”警員的手指不安地玩着鋼筆,“也許我應該給他發個電報。”
“不過幸好這位小姐沒有受傷。”他說,目光落在了那個鉑金色頭發的少女身上,她穿着男人的黑色外套,看上去像個洋娃娃,一雙少見的異色的眼睛也在打量着他。
他總覺得,一般女性遭遇了開膛手傑克還能存活不該是這個樣子,不要說女性了,就算是自己,現在估計都會抖如篩糠,連話都說不明白。
“你還能記得他的容貌麼?”道格拉斯問道,盡職盡責地筆錄着,“最顯著的特征。”
“他是個人類。”少女認真地答道,而且明顯對自己的回答驕傲而笃定。
“這是他最大的特征麼?”道格拉斯不打算吐出任何負面情緒的單詞來刺激這個少女,不排除可能性她有點精神失常,于是他耐心的繼續引導道,“絡腮胡,胎記,發型?”
“這些有沒有可以記住的?”他問道。
盧納認真地思索了起來。
“他身上有血的氣味。”她說,“還有鋼鐵的氣味。”
“還有傲慢自大的氣味。”少女認真地說。
道格拉斯擡起手,推了推眼鏡。
這個少女所說的,他雖然能聽懂每一個單詞,但是實在有些不知所雲。
“抱歉。”他捏着鋼筆,“能描述的具體一些麼?”
不許提及人類看不到的東西,盧納還記得福爾摩斯的囑咐,她想那家夥最明顯的特征就是有着西恩的骷髅印記和黑色的,透着血光的靈魂。
但是她向這個警官描述這些,實在沒什麼用。
人類會記得什麼。
胎記?
那家夥好像沒有。
絡腮胡?
他的下巴刮的還挺光的。
穿的衣服,和街上的每一個人都差不多。
這個問題對于她來說,簡直像把人類抓到非洲大草原去,問方才是哪一頭斑馬撞的你。
于是她感到了不安,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着裙擺的邊緣,灰瞳男人擡起了一隻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盧納小姐恐怕有些緊張,沒法描述那個人的面貌也很正常。”
“是的,是的。”道格拉斯點着頭,将鋼筆蓋了起來,“的确對于這樣一個少女來說,這種事太可怕了,我不應該持續追問的。”
“福爾摩斯先生,您的傷口不要緊了吧。”他的目光落在了對方的手上,“看起來很深。”
“他的力量很大。”福爾摩斯說,這是一個合理的推測,畢竟他見識過盧納的力量,而那個人劃破了盧納的衣服和一點皮肉,說明的确在人類之中屬于神力。
盧納說他是殺戮王西恩的信徒,估計是得到了某些賜福。
“但是速度很快。”福爾摩斯說,“的确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征。”
“能逃過您的觀察,這幾乎不是人類的速度了吧。”道格拉斯咽了口唾沫,從檔案櫃裡拿出了幾疊紙,“在過去的目擊者報告中,也沒有人能認清他的面貌。”
“看來應該的确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男人。”道格拉斯說,盧納眨了眨眼睛,她很想反駁這個說法,因為整條街上,沒有人比它的靈魂更輕了。
它是個虛弱的,可憐的,飄飄然的東西。
盧納選擇不說話。
她的目光落在了灰瞳男人的手上,她知道他劃傷自己是為了不讓這個警官知道她并非人類,所以她也不會說什麼奇怪的話。
雖然好像她剛剛的表現就有點奇怪。
盧納低下了頭。
她并不習慣别人為她流血。
也許她應該去找西恩,畢竟傷到她了,出于他們之間的友誼,西恩應該會将那個家夥交給她處決的。
盧納悶悶不樂地計算着,但是這樣會讓西恩為難。
說實話,她并不能理解這種行為,既不用來采食,也不用來維護自身安全,他到底在幹嘛呢。
他就像是一串錯漏百出的數列,她根本無法解讀。
“他是西恩的信徒。”從警署走出來之後,福爾摩斯詢問道。
“嗯,”盧納點了點頭,“他身上有西恩留下的骷髅和鐮刀的印記。”
“而且西恩的所有信徒對外宣布的都隻有一個名号,傑克。”盧納輕聲說。
“那麼那個臭名昭著的彈簧腿傑克,也是西恩的信徒了?”福爾摩斯想起了什麼,問道。
少女點了點頭。
盧納看着白茫茫的霧氣,又垂下了頭,“是的,西恩認為這種殺戮是獨屬于人類的變異,無規則的活動,說不定能從中觀察出什麼有趣的東西。”
她的目光從他的手上收了回來,“總之就是這樣了。”
“西恩的一切都很簡單易懂。”盧納說,“他可以讓你擁有完美的,千錘百煉的肉身,變得更強,更快,更适合打敗别人。”
福爾摩斯笑了笑,“聽上去他的信徒應該很多吧。”
“尤其是戰争到來的時候,他的信徒就會變多。”盧納答道,福爾摩斯注意到這個少女一直被某種低落的情緒所籠罩,既不願意看自己,也不願意擡起頭,時不時會看一眼自己的傷口,又迅速抽走目光,繼續低落着。
“怎麼了?”他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