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自己的權勢被侵蝕了。
那她就應該毀滅。
因為她生于她的性質,她必須為這個世界貢獻她的性質,如果這種性質被不符合世界的惡所侵蝕,那麼她就要結束自己的存在以帶走這種性質。
僅此而已。
這是她生活的基本法則之一。
聽哈爾芙說,她好像已經有一千年沒長大了。
一直在重複着這樣的侵蝕與終焉,所以他們建議她去接觸人類。
裡世界的圓桌前,哈爾芙抽着煙,看着坐在對面的瑞爾,他托着下巴看着黑色鏡子中的光景,嘴角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這次盧納好像很有前途呢。”
“說實話,我們一直都沒和她熟悉起來,她就又轉生了。”哈爾芙說,“這次她已經在這個世界堅持了很長時間了。”
“那是因為我們一直在盯着她。”杜比說,半透明的青年男子翻過了一頁剪報,忍不住說,“純粹是我們努力的結果。”
“說起來杜比也沒有信徒。”瑞爾說,擡起了一雙溫柔溫暖的眼睛,看着對面的青年,“也許可以教教盧納沒有信徒的發展方向?”
“我沒有信徒是因為我的性質,這不适合盧納。”杜比說,他繼續鑽研着手中的簡報,瑞爾知道他将華生醫生發表的所有文章都剪了下來,貼在了厚厚的剪貼本子上,“說實話,人類對我的渴望程度根本不亞于哈爾芙,但是他們似乎了解之後,就不會再信仰我了。”
“甚至還會很害怕。”他不滿地說,“瑞爾那麼讨人類喜歡還真是令人嫉妒的發瘋啊。”
“你會有嫉妒這種情緒麼?”瑞爾說,他伸出手,摸過了自己的一片碎片,“大公之王,無私之人,居然要說嫉妒這種事。”
“看來對人類的用詞很是不熟練啊。”瑞爾說,對這片碎片上的内容也感到了滿意。
“我當然很了解人類了。”杜比說,長長的出了口氣,“你們都不會比我更了解人類的。”
“我覺得應該局限于個體。”哈爾芙彈了彈煙灰,“如果說對個體的了解,當然是你最擅長了,但是我覺得你對人類這種生物整體缺乏認識。”
“個體在這種時候很有用的。”杜比合上了簡報,站了起來,“哈爾芙,我覺得你總是希望把人類往好了考慮。”
“所以你從這位華生醫生描述朋友的文字裡讀出了什麼卑劣和自私麼?”瑞爾興緻勃勃地問道。
“那倒不是,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夏洛克·福爾摩斯,知道他的性質,是個偵探。”杜比說,“所以我現在要去拜訪他了。”
“希望他别像我的那些前信徒一樣,那麼難看的逃跑。”杜比說,他将厚厚的簡報本子塞進了櫃子裡,“你們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不愧是無私之人呢。”瑞爾說,他打了個哈欠,“但是可惜我困了。”
“說不定你會有什麼收獲呢,”昨日之王笑着說,“那位名偵探對我,雖然好像止不住的渴望和信任,但是他似乎有一根名為理智的鋼弦勒在他那可憐的脖子上阻止他的靈魂靠近我,即使死,也不願意成為我的孩子。”
“他對我們的危險有過分敏銳的認知。”瑞爾說,“所以我覺得杜比會夠他受的。”
“畢竟杜比是人類一開始會全然覺得無害,越相處越會陷入無名的恐懼之中的那種存在。”哈爾芙抽了口煙,“可惜他的性質如此。”
“不是所有人都渴望像你一樣前呼後擁的。”西恩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他是個高大的男子,穿着一件破舊的血迹斑斑的衣服。
殺戮之王。
十三王之中最為臭名昭著的幾個。
而正如盧納所說,他們是以人類嘴裡厭惡,内心渴望的事物命名的,所以西恩也算頗有權勢。
“詹姆斯·莫裡亞蒂的事,我誠懇地向大家道歉,”西恩不快地倚在了椅背上,“我承認,我的确不該去接觸那種東西。”
“他不渴望你?”哈爾芙看了他一眼。
“他想要侵占我。”西恩說,“畢竟我的性質是最不需要開發技巧的哪一種。”
“他也想要侵占戈爾德。”他說,“他們所謂的科學家的嚴謹,就是即使眼前出現的神明,也要證明,也要摸清運行的原理。”
“當然我們知道他的侵占最後不過竹籃打水一場空,但是對這種僭越還真是令人熟悉的不快啊。”西恩微微地張開了嘴,露出了尖銳無比的犬齒。
“你不去提醒戈爾德?”哈爾芙說。
“戈爾德對此過于感興趣了。”西恩攤開了雙手,“她說,她平素就最喜歡這種事,所以她決定投身這場遊戲。”
“搞不好會毀滅的。”哈爾芙轉過了頭。
“也不是每一位王都像你這樣生性穩定的。”西恩聳了聳肩,“比方說戈爾德,她最大的愛好不就是引誘人類去侵占她,然後最後欣賞他們的一切都被焚燒殆盡的絕望麼?”
“要不然為什麼甚至不會以真名示人。”西恩說,“她是誘餌也是獵人,還是最瘋狂的那種,冒着獵物和自己同歸于盡的風險也要去挑釁猛獸。”
哈爾芙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畢竟每一位王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盧納麼?”敲門聲不疾不徐地以一種特别的疏離的方式響了起來,華生将水壺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拉開了門。
一團半透明的物質在看到他的臉的一瞬間突然凝聚成型,成了一個青年男人,穿上了一套和他現在身上一模一樣的衣服。
“華生醫生,”青年彬彬有禮地笑道,伸出了一隻手,“幸會。”
“我知道您的名字,也知道您服過役,受過傷,如今是一位醫生。”青年笑着說,“所以現在您應該知道我叫杜比,被冊封為大公王。”
“經曆似乎有點多,您需要一會來消化麼?”他問道,“我來倫敦有一件想做的事情。”
“所以您和您的朋友,要調查我麼?”
“每調查到我一個情報,我也會知道一個你們的同等分量的隐私。”杜比笑着說,“您現在應該對這種原理有點感覺了。”
“那麼要繼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