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喪屍撕碎之前,辛理看到的是許哲面無表情的臉。
他身邊站着一個勁裝紅衣的女孩,正饒有興緻地看着辛理淹沒在屍潮裡,而她腳邊的那隻黑背正在啃食着一塊剛開封的新鮮牛肉。
辛理記得,那是她用一顆手.雷換的,因為在投奔基地的途中許哲為了保護她受了重傷,需要吃肉恢複體力。
“對不起阿理,但是你一定希望我能夠好起來對吧。”許哲還是一貫的溫柔語氣,仿佛剛才把她推入喪屍群中的不是他。
“……我……”
辛理再也無法出聲,因為她脖頸細薄的皮肉已經被尖利的牙齒撕開,血液噴薄而出。
腥膩的屍臭充斥着她的鼻腔,肩胛骨伴随着令人膽寒的咀嚼聲傳來劇痛,瞬間席卷了她的所有感官。
許哲喃喃自語,眼中帶淚:“我知道的,我也愛你,這是你能為我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她死死地盯着站在防禦牆上的那兩個人,直到失去意識,辛理滿腦子都是那句沒說完的話。
我,日,你,祖,宗!
……
半生半死之間,辛理迷迷糊糊地感覺到眼前蒙着一層又一層攝魄的血色,一個個畫面模糊地顯現又飛快地消失,越往深處看則越是黑暗粘稠。
【觸發‘不死’狀态,生物體修複中……】
【進度1%……33%……78%……99%……99.9%】
【修複失敗。】
【重新提取生物體數據……】
【……100%!】
【提取成功!】
模糊的電子音響起,一陣劇烈的疼痛來襲,意識便随之陷入了深淵。
“辛小姐,請問你确定修改房主名字嗎?”
“阿理你怎麼了?不會後悔了吧?”
“别急老公,咱們在家裡都商量好了,房主填洲洲的名字對大家都好,是吧阿理?”
房主?洲洲?這是……夢嗎?
辛理努力地眨了眨眼,意識仿佛剛剛從深度睡眠中蘇醒過來,迷茫卻又異常清醒。
映入眼簾的是一份購房合同,正遞給坐在她旁邊的辛九洲。
此時她拿着合同卻不松手,辛九洲幾次暗暗使勁卻抽不出來。
氣氛有點尴尬,售房人員看着兩邊僵持住表情有些疑惑。
辛九洲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但還是看似輕松地笑了笑:“就是,咱又不是要霸占阿理的房子,市裡有人才引進減免房産稅的政策,阿理隻是省裡的本科,錯過就太可惜了,我讀完研剛回國,還是首套房,能省下小二十萬呢。”
旁邊的周萍也連忙幫腔,狀似親密地挽住辛理的另一隻手。
“是啊阿理,你放心,房子還是你的,之後你一結婚立馬給你過戶。”
辛理擡眼,看到的是本該死在那場天災裡的周萍,她的後媽。
辛理毫不費力就想起了,這是五年前末世到來的前一個月,辛志行帶着現任妻子周萍和他的便宜兒子辛九洲,三個人是如何連哄帶騙,讓她把自己全款買下的房填上辛九洲的名字。
他們承諾等辛理以後結婚了第一時間過戶。
然而喬遷新居的時候三人就以方便照顧她的生活起居為由,一起搬進了她的房子。
一周後更是連辛九洲那未婚先孕的女友都大搖大擺的住了進來。
周萍私下裡軟硬兼施地求她隐瞞事實,讓她在辛九洲女友面前稱自己隻是借住,房子也暫時讓他們當做婚房,好讓辛九洲順利娶到媳婦。
一旁的辛志行見她遲遲不肯交出合同,眼中已經産生一絲怒意:“辛理,你這是幹什麼?如果不是這幾年看你為家裡做了不少事,我們還舍不得讓你哥損失首套資格呢。”
這就是她的親生父親,媽媽早逝後對她也是不聞不問。直到上了大學才知道,原來父親早已再婚,對方帶着兒子改了姓,一家三口其樂融融。那年辛志行在家裡騰了個雜物間,讓在南市讀大學的辛理回去住。
辛理以為終于等來遲到多年的父愛,得知周萍出了車禍摔斷了手,主動分擔了家務,每天早早下課回去做飯打掃,好讓辛九洲專注高考。
如今想來,什麼家人,她就是個免費的保姆!
辛九洲想點頭附和,就感覺手中傳來一股大力,身形一歪。若不是怕合同有損及時松手,差點整個人都被辛理扯到地上。
他怒目而視,卻發現從前唯唯諾諾的辛理此時眼神冰冷,接觸到她的視線時,仿佛被一股說不上來的力量扼住了喉嚨,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此時辛理看着三人心中冷笑。
從大學的時候她就開始兼職畫圖賺錢,畢業後也選擇了996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