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大經紀剛掐滅了一根煙,扭頭跟自家藝人抱怨:
“你說這鄭景才走沒兩天,又讓段雲柯給喊回來了,還帶了個幫手!我認識那穿紅袍的,那是無相門老二,黃老爺子二徒弟,鄭景他二師兄。”
易青川手中的羅盤,于人類看不見的頻道,散發出血紅璀璨的光芒,往車窗外瞥了一眼,沒說話。
“嘿,你還别大意。”申又吐槽:
“聽說一會兒他們大師兄也來,那老頭有六十多了吧,無相門黃老爺子大弟子,你還記着不?你小時候,跟咱三伯鬥過法那個,加黃老爺子師徒倆,好懸沒讓咱三伯給鬥趴下。”
易青川左手的羅盤玩得更溜,右手拍了拍小桌闆上兩份劇組盒飯:
“還挺辛苦,問問吃飯沒。”
“嘿呀,我不去,人家明面上直播帶貨,暗地裡跟你搶阿飄來的,要去你自己去。”
“多出來的,要不浪費了。”
易青川團隊的工作人員比較少,經紀人、助理、宣傳,五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劇組的盒飯總是給多。
“人家跟你鬥法,你給人家送盒飯,瞅瞅,這多嚣張。”
申又嘴上念念叨叨不樂意,最後還是拎着兩份盒飯,去了。
房車裡,剩下易青川一個。
易青川也沒看後面座位上的娃娃,而是直接在前排坐下,手裡原本吊兒郎當旋轉着、玩花活的羅盤。
陡然間,一個帥氣利落的抛起。
高空定格。
咔嚓!——
刹那間,一道驚雷。
原本月明星稀的晴朗夜空,烏雲密布。
緊接着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司影吓了一跳,驚呆了。
這雨來得突兀,片場兵荒馬亂,人們顧不得躲雨,而是立即搶救拍攝器材。
将那些提不動,帶不走的器材,一一用防雨布蓋了個嚴實。
對面商務車裡,鄭景的直播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網紅小天師雙手高高地舉起空氣炸鍋,與副駕駛的二師兄一樣,面色凝重,共同施法。
與這暴雨雷電抗衡。
司影大着膽子,悄悄地将頭探出車窗,四下張望。
下一刻,易青川手裡的羅盤蓋子打開了。
随着啪嗒一聲,羅盤蓋子金屬扣的輕響,緊跟着一聲轟鳴。
轟隆隆隆——
一道落地雷,正砸在鄭景的商務車前。
緊接着,嘩啦一下——
鄭景師兄弟二人,商務車的前後玻璃全碎。
豆大的雨滴轉為冰雹,叮叮當當全砸在兩人的車頂。
短短幾分鐘内,小天師鄭景面如死灰,連空氣炸鍋都掉到了地上。
司影震驚極了。
易青川能呼風喚雨!還能操縱驚雷冰雹!
二十米外,大導演披着劇組統一規格的綠色塑料雨披,犯愁地在臨時更衣棚屋檐底下徘徊。
“天氣預報也沒說今兒有雨啊,這咋還冰雹了呢……”
年輕的執行制片人,陪笑着搓手:
“估計是陣雨,一會就能停,我去讓段老師和易老師兩邊,照常準備下一場吧。”
不多時,執行制片小哥急匆匆地去而複返,連身上的粉紅色雨披,都不知道在哪刮了個大口子:
“導兒,段老師那邊說,一會下水的戲讓替身上。”
“啥?”
大導演的火立馬蹭蹭竄了上來,冰雹都壓不下去:
“那戲都是近景和特寫,得他自己上啊,之前說不用替身,他不是同意了嗎?”
“唉,他助理姚老師說,下雨了不方便,明天早上有個廣告拍攝,淋濕了沒時間重做造型……”
“不是,那哪成啊?”大導演再好的脾氣,也被分分鐘引爆。
幾十米開外,段雲柯于豪華房車上閉目養神。
小助理姚夜,就坐在旁邊,手指飛快地滑動手機屏幕。
【小鄭小鄭,逢飄必勝】:我大師兄航班落地,看見你派的車了。
【姚姚小夜燈】:太好了,半個小時就能到。
【小鄭小鄭,逢飄必勝】:“我測試過鵬鵬了,沒出bug啊,能跑通任務,下午還幫我把那個小阿飄追着了。明天讓我大師兄、二師兄一塊看看,我剛下播,跟易青川鬥法呢。”
【姚姚小夜燈】:易青川到底什麼路數?
【小鄭小鄭,逢飄必勝】:不好說,難對付,跟我搶阿飄。
【姚姚小夜燈】:能抓到最好,抓了直接魂飛魄散,要是易青川想要,他能處理了也行。主要是我的鵬鵬得修好。
【小鄭小鄭,逢飄必勝】:放心吧,鵬鵬肯定給你修好,小阿飄也給你抓住。
夜空之下,雷電交加。
一輛橙色小轎車,由機場公路的方向,轉了個彎,于雷電與冰雹中,慢慢悠悠開了過來。
是上次姚夜在機場高速出事故那輛,修好了。
後排坐了一位紫袍老者。
老者看上去能有六十歲了,須發微白,精神頭挺不錯。
一輛時尚轎車,載着這麼一位穿盜版道袍、自制法衣的老者,畫風詭異極了!
司影有點兒害怕,小阿飄一眼看得出,對面無論鄭景,還是兩個快要差了輩兒的大師兄、二師兄,都不是普通人。
他想要提醒易青川小心。
然而小阿飄身在套娃裡,動不了。
想要往前排易青川的方向,移動身子,費了半天勁兒。
咚的一聲,娃娃骨碌碌地滾倒在座位底下。
小阿飄摔得頭暈目眩。
易青川目光盯緊了手裡的羅盤,先前吊兒郎當裝酷耍帥玩花活的青年,神色也已轉為凝重。
沒回頭,修長的手臂向後伸出,一把撿起了娃娃。
随手揣進自己敞着拉鍊的外套内側口袋。
司影周身被溫熱的體溫包裹,試探着悄悄地,從娃娃之中探起了頭。
少年白皙而冰涼的臉頰,貼着對方的胸膛。
是帶着人類溫度的、溫熱的身體。
司影很多年沒有跟人類貼貼了,都快要忘記了生命的溫度與觸感。
冰冷的雨夜裡,司影八爪魚般,趴在對方肌肉線條結實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