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被領去了主演化妝間。雖然張茗欣隻是女三，化妝間是和别人共用的，但已比群演那簡易化妝室好得多。

張茗欣身上的衣服隻有一套，她跟着進來，脫下，扔給蘇念。

眼高于頂似的，看也不看這個小群演。

蘇念沒太在意，抱了衣服去換。換好，坐在化妝台前。一圈的燈太亮，她不适應地閉上眼。

張茗欣窩在後面椅子，玩兒手機。助理被她指派買鮮榨果汁去了。

“我先把你臉上的髒污卸掉，然後簡單地化一下。”化妝師保持嚴謹的工作态度，以防鏡頭萬一帶到臉。

“嗯，謝謝。”

化妝師對比張茗欣的發型，為蘇念做了一模一樣的，然後溫柔地幫她擦臉。

随着蘇念的臉一點一點變幹淨，化妝師笑言：“看不出來你這麼漂亮。”

聽見“漂亮”兩個字，張茗欣的眼睛從手機移開，飄向蘇念。鏡子中的蘇念，烏發如雲，皮膚白的清透發亮，五官美麗精緻。

張茗欣撇撇嘴，露出一個不過如此的表情，低下頭。

化妝師拿好粉底，彎腰幫蘇念塗，擦到額頭時發現：“你的左眼睫毛正中有一縷白色，挺特别。是貼的裝飾嗎？”

怕化妝師以為是裝飾，給她拔了，蘇念趕緊說：“天生的。”

她那幾根睫毛天生白色，拍戲時，她會刻意塗睫毛膏遮住。

“好了。”化妝師稍加塗抹，結束。

這樣的底子，畫得濃了都算暴殄天物。

*

蘇念回到片場，所有人都盯着她看，連導演都贊歎：“這是大變活人嗎？”

劉斌站在蘇念左側後方，半張着嘴，眼睛不住在蘇念身上逡巡，哈喇子都快流出來。自己吸溜回去，挺了挺胸膛，掩飾去剛才的姿态。

現在所處的地方，離剛才拍戲的街市不遠，是一片樹林。

一條兩米寬的土路從林子貫穿而過。一會兒，蘇念會被馬拖拽着，從路這頭跑到那頭。

馬就位，惡霸扯着綁在蘇念手腕上的麻繩上馬。

魏導最後一次确認：“都準備好了嗎？”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一聲令下，惡霸驅馬開始跑。

蘇念匍匐在地，被急速拖拽。身下墊了東西，可手腕什麼都沒有，生生被麻繩勒着，感覺要斷掉似的疼。

她咬牙忍耐。争取一條過。

“怎麼搞的！那輛車哪來的，入鏡了。”路盡頭突然出現了一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

拍攝被迫中斷。

惡霸控馬不熟練，又拖了蘇念幾米才停下。

場務快速反應，去驅離車輛。剛嚷了一句，立刻畢恭畢敬起來。

“什麼情況？”導演讓攝像機推進，從搖下的車窗，看見了半張臉，立刻起身，急匆匆往車的方向跑，對着車裡的人，腰幾乎完成了九十度。

“誰呀？居然能讓魏導點頭哈腰。”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

魏導平時可是連制片人都不鳥的。

車裡的男人比魏書成年輕很多，擦過窗框投射而來的光，把他英俊非凡的臉縱切開，一半在光中，一半在陰影裡。

魏書成畢恭畢敬：“沈少，是您。換了車，我都沒認出。”

“我路過，來看看拍攝進度。”男人的聲音淡淡的，是那種毫無情緒的淡。

“一切都按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您放心好了。”

這邊，魏書成和神秘男人在聊，那邊，蘇念趴在地上沒人管。

她往前挪了挪，讓繃直的繩索變松，而後艱難站起，靠在近旁的樹上喘口氣。

“到底是誰？有人知道嗎？”

“車是豪車吧。”

“這車是限量的，有錢也未必能買到。”

劉斌好奇地靠近，一拍手：“哎呦，沈總。”他弓腰前進，小碎步走到車邊，臉上的笑像綻開的花，讨好之意盡顯。

“沈總？是誰呀？連執行制片人都這麼貼。”圍觀的人還是滿頭問号。

這時，副導演抱臂，一副看穿一切的驕傲勁兒，說：“是沈栖遲。”

衆人一聽是沈栖遲，紛紛點頭說怪不得。導演和執行制片的俯低做小變成了理所應當。

隻有蘇念仍不懂。心裡默念着沈栖遲這三個字，眼睛看向車的方向。

劉斌整個貼上去，恨不得鑽進窗戶，把裡面人擋得嚴嚴實實，蘇念看不清。

“沈總，有空要不要一起吃……”劉斌話沒說完，車窗上升。

“沈總。”難得見一回沈栖遲，劉斌不想白白放過這個機會，繼續追着車跑，沒追上，隻能望塵興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