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簡九忘把畫闆拿出來。
程孽坐在床上,簡九忘難得的想起自己還有個學生,偶爾還是要教導一下。
特地讓程孽搬個小闆凳坐在屋裡。
跟以前封閉的畫室不一樣,簡九忘現在逐漸愛上陽光和風,門窗大開,風穿過樹梢抵達這一方小小的院子,落在充滿花香的房間。
程孽看着畫闆前的簡九忘,喜歡與否一眼便知。
簡九忘畫畫的時候眼睛是閃着光的。
陽光透過床灑在床上,切割出冷暗分明的界限,雛菊零散的分布在各處,被子、枕頭、毛絨玩偶。
極其柔軟的物品相互堆疊、整體溫暖的色調、花瓣的觸感、毛絨的紋路、相似的色彩、一切都考驗着畫家的能力。
程孽看着紙上逐漸成型的畫面。
畫畫的本質是記錄,描繪的每一筆都帶有濃郁的愛意。
簡九忘太過專心以至于忽略了大門敲響的聲音。
站在陽台上,程孽看着樓下敲門的人。
她扭過頭看了一眼正在畫畫的女孩,冷着臉開門。
擋在門口,她擡頭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年齡其實并不大,不過三十出頭,可是看起來卻滿臉的苦相,過高的顴骨、極大的眼睛嵌在深深的眼窩裡,唇角總是緊繃着。
這樣的臉做出悲傷的表情也讓人生不出同情來。
“媽媽。”程孽看着眼前的女人,無論怎麼樣,在孩子看來,母親的樣子總是頂頂好的。
“挪外地仍今兒都拿了些啥……”女人把程孽拉到不遠處,擡頭确定在陽台上應該看不見後開口問。
對上程孽那雙異于常人的眼睛,女人似有些不舒服。
她把程孽綁上去的頭發披散下來,遮住那雙眸子才感覺好了一些。
程孽的視線被遮擋,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女人。
“媽媽。”她迫切的想去證明什麼,一聲又一聲的叫着。
“你這小妞,别叫那麼大聲。”女人輕拍了一下程孽的背,靠過來低聲繼續問:“這外地人是不是可有錢了。”
封建的村子、貧窮的壓迫、落後的思想将女人對自己女兒的愛意一點點磨滅。
程孽在簡九忘和溫琦桉的表白日隐隐意識到,自己的媽媽好像不愛她。
她緊繃唇角,強裝着平靜的語氣,“我也不知道,她不讓我去她房間。”
女人還想說什麼,可是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又說不出來。小丫頭跟以前比,臉頰帶上了幾分肉,老是發白的嘴片變的紅潤潤的。。
她嘴巴張了又閉,反反複複了好幾次,最後歎了一聲,從随身帶的布包裡拿出一個桃子塞到程孽手裡。
程孽看着手裡的桃子,表皮發皺發黃,拿在手裡軟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