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幅被風吹走的畫，赤橙色的旭日鋪平在玫瑰粉混合着琥珀紅調的背景下，最吸引人的是那幾隻藍蝴蝶，在這樣背景下本該暖調的蝴蝶被簡九忘塗上純正的克萊茵蘭，造成一種極緻的沖突。

“呀，讓你撿到了，真有緣分呢！”簡九忘看着那張被女孩珍重鋪到自己面前的畫笑了。

李玫站在桌前，手不自覺的拽着衣角，嘴唇翕動着，幾番想要開口卻說不出話來，臉憋的通紅。

程孽看了一眼，幹脆利落的拍了拍桌子。

簡九忘的目光從紙上擡起來，看着小孩格外蒼白的下半張臉。

“我要學畫，你教。”她言簡意赅的吐出幾個字。

簡九忘往後一躺，靠着牆翹起來個二郎腿。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

李玫垂下頭，桌下的手拉了拉程孽，想要離開這裡。

程孽抿了抿格外蒼白的唇不吭聲。

“怎麼了？”溫埼桉走過來看見桌上的畫，上面的顔料已經幹透，很明顯不是現在畫的。

“是之前丢掉的畫？好幸運呀，竟然找回來了。”她順手摸着兩個小孩的腦袋，看着簡九忘。

“溫姐姐。”程孽忽然開口。

“怎麼了？”她蹲下來看着小孩，握着那雙在酷暑卻涼得瘆人的小手。

“我想學畫畫。”她重新開口，隻不過轉換了目标人物。

溫埼桉愣住了，她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簡九忘，随後輕聲說：“可是老師不會畫呀。”

程孽準備繼續開口卻被李玫打斷，李玫拉着她往外走。

簡九忘看着溫埼桉一臉的為難有些憤懑，對這個小孩的讨厭又上了幾分。

“小孩，回來。”簡九忘坐端正，看着返回來的小孩。

“還有李玫，我要跟她一起。”小孩擡起頭，定定的看着簡九忘。

簡九忘忽然被溫埼桉拍了一下肩膀，随後跟着走了出去。

“不喜歡就算了，不要勉強自己。”溫埼桉表情認真，一雙眼眸中滿是擔憂。

“不會的。”簡九忘把頭靠在溫埼桉脖頸處，鼻尖萦繞着幹淨的皂香，深深吸了一口氣。“姐姐你好香……”

“說正事兒呢。”她輕輕推了一下簡九忘無果，語氣裡帶上了些許不易察覺的煩躁。

“可以給她們開畫畫課，我來上課。”她無所謂的開口，“我要向姐姐學習……”

溫埼桉拍了下簡九忘的腦袋，示意她起身，随後拉着她走進辦公室關上門。

面對着少女一臉疑惑的表情，溫埼桉歎了口氣。

“行不通的，很多小孩晚上放學還需要幹活，你推遲她們放學時間家長不會同意的。”她說完頓了下又開口，“而且你早上也看到了，一些孩子連鉛筆都沒有整根，學畫畫的材料怎麼辦？就算現在你出紙筆，之後的顔料呢？”

她疲憊的停下來，沒有說最重要的，你給小孩那麼多東西，村裡人知道你有錢了怎麼辦？她們可不一定感謝你，反而會想讓你吐出來點錢。

簡九忘愣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門突然被拍響。

“請進。”

是李玫，身後拉着程孽，她小跑着到簡九忘面前，扭頭看了一眼程孽，見程孽一動不動，開口。

“珍珠~”她揪着臉開口。

程孽彎腰鞠躬，聲音悶悶的說：“對不起。”

李玫緊跟在後面快速開口，“對不起，簡姐姐，是我想學畫畫，不是程孽，你不要罵她，”，說着露出慷慨赴死的表情，“你罵我吧。”

在李玫看來，從外面來的簡姐姐手裡有那麼多好吃的，長的漂亮還會畫畫，向仙女一樣，而自己隻是一個灰撲撲的小鴨子，怎麼能要求仙女教自己呢？

程孽向前邁一大步，把李玫擋在身後，呈現一種保護的姿态。

簡九忘看着兩人這副互相保護的模樣有些羨慕。

其實教她們畫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初期的線條練習是很枯燥的，說不定沒兩天就放棄了，心裡想着，擡起頭跟溫埼桉對視。

“晚上放學後來辦公室，别告訴其他人。”溫埼桉歎了口氣，蹲下來輕聲說。

李玫重重地點了點頭，相比于李玫，程孽顯得過于冷靜。

“小孩，把你頭發捋上去，我看看你。”簡九忘對這個冷漠的、令人心生不喜的小孩充滿興趣。

空氣一時安靜下來，簡九忘用疑惑的目光看溫埼桉，随後轉到李玫身上，最後看向程孽。

她隻是讓把頭發捋上去，沒有說讓小孩脫光吧？她有些懷疑自己。

小孩把頭發撥開，露出一雙眼睛，一隻與正常人并無區别，另一隻裡面卻有兩個瞳孔。

“雙瞳？”她不自覺的呢喃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