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溪這兩句話的威力,就連站在時溪旁邊的黃耳都低低笑了起來。
時溪:“……”
他歎了口氣:“耳啊,你就别笑話我了。”
黃耳眉眼間都是笑意,卻一本正經地說:“我怎麼可能笑話你呢。”然後做了個繼續的手勢。
這種場合,時溪自然是不能将黃耳怎麼樣,所以繼續處理眼前之事——眼看着女人看自家丈夫的眼神愈發兇狠,時溪趕忙補充道:“我想你們應當懂我的意思。”
王虎這才點了點頭,說:“我懂,但是我當真沒禍害過哪個女子啊!”他想了想,又說,“要說禍害,還真禍害過一個!”
本和緩了情緒的女人,進廚房拿了把菜刀出來。
時溪:“……”
王虎見狀趕忙說:“你拿菜刀幹什麼?趕緊放下!我這輩子隻禍害過你一個!你還想讓我禍害誰去?”
時溪:“……?”就這麼個空還讓他表個白!
女人聞言,臉瞬間紅了,他怒嗔了男人一眼,扭身就進了屋。
時溪對男人說:“你心态不錯。”見鬼了還能打情罵俏。
“沒辦法。”王虎歎了口氣,“她父母本就不同意她跟我這麼個窮光蛋,她跟了我也着實委屈了她。日子已經夠苦的了,再不對她好點,我還哪能算得了男人!”
他看向時溪,說:“大人,您看我家不算富裕,您能不能少收點……?”
降妖除魔都是各憑本事,雖然很多修士不收錢,但難免會遇到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時溪十分理解這男人的心情,因為他比這男人還窮,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别擔心,不收你錢。”
這晚,時溪讓黃耳為自己和他施展了換顔術——分别變為這家夫妻二人的模樣。
月光昏黃,透過半開的窗、落到靠坐在窗台上的黃耳身上,有風吹來,将他柔滑的發絲吹起,飄到旁邊正照鏡子的時溪臉上。
時溪将撩的他臉部發癢的發絲拂下,再次看了眼鏡中已經變成女人模樣的自己,又轉頭看了眼變成王虎模樣的黃耳,說:“為那夫妻二人施展的隐身術,不會被那鬼怪發現吧?”
“自是不會。”黃耳手中把玩着一塊純白玉石,“我施的隐身術,隻有我能解開。”
從黃耳這次回來,時溪就發現黃耳常常把玩那玉石,他有些好奇,就着黃耳的手,翻來覆去看了半晌,又對着燈光照了照,說:“我看這玉石靈氣都已消耗光了。”也沒看出有什麼值得你擺弄的。
“這是從他身上掉落的。”黃耳将玉石翻了個個。
隻這麼一句話,時溪就知道了,這是從黃耳那仇人身上掉落的。
黃耳将玉石随手扔了:“别拿着,怕不是什麼好東西。”
時溪:“……”那你還玩了這麼久?
黃耳從窗台下來,背靠在窗框上,面對着時溪,随口問:“你平時沒事的時候,都會做些什麼?”
這個話題怎麼有點熟悉?時溪想了想,有些驚異:“耳啊,别告訴我你真想給我說媒?我跟你說啊,我現在可不想找什麼女人。”
看黃耳的眼神逐漸發生變化,他又說:“你這麼看我幹什麼?好像我不找女人就要找男人似的,男人更不可能了。”他用手臂打了個叉。
黃耳點點頭,轉過身面對窗外,與時溪肩并肩:“有沒有想過,心中的家是什麼樣?”
時溪一怔:“怎麼會想問這個?”雖是這麼問,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我想那是個和親人一起生活的地方。”然後他看向黃耳,好像在無聲地詢問對方。
黃耳卻笑了笑說:“我沒什麼好說的,隻是覺得那是個有我喜歡的人存在的地方。”他的手撐在窗台上,緩緩道,“在那裡我會和他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看月亮,一起慢慢變老……”
他擡頭看着夜空:“許多年來,我每天晚上都會擡頭看向那片星空淺月,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他就生活在裡面。這片星空,他也曾看過,每當我看向它,就好像他仍舊和我一起活在這世上。所以有時我想,家或許就是那裡。”
“什麼意思?”時溪不可置信道,“你,你喜歡的人……死了?”
“不,”黃耳看向時溪,微笑道,“他還活着,好好的活着。”
“那你什麼意思?”
黃耳莞爾,并沒回答,他揉了揉時溪的腦後,熄滅了燈:“我們睡覺吧。”
*
躺倒在床上的時溪嚴陣以待,等着那鬼怪的出現,但終究是抵不過睡意的襲擊。
時溪睡了過去。
但在半夜時分,他好像聽到了有人走過時,地闆不堪重負發出的輕微“嘎吱”聲。
然後那極輕的腳步聲,在他床頭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