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溪一直怔怔的,直到冷寒說他們到了,時溪才反應過來他們原本要去幹什麼。
他們到了一座城池的上方,月色的清輝灑在空曠的城樓、街道、屋巷、宅院、府邸上,清冷寂寥,沒有一絲人影。即便是晚上,也不應是這般靜谧,就連晚間最為活躍的勾欄之地,也沒有透出一絲燈光。
飛過城樓時,時溪看到斑駁的城牆上刻印着“安陽城”三個大字,而與這三字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整座城池陰風陣陣,哪裡有“安陽”二字的影子。
時溪三人落在城中最大一條主幹道上,見時溪一直心不在焉,冷寒調侃道:“看上辭鏡了?”
時溪冷冷看冷寒一眼,正想揶揄幾句,突然側方傳來“嘭”一聲輕響,他側頭看去,卻是一隻追着老鼠覓食的花貓。
這隻花貓将旁邊一間虛掩着門的屋舍撞開之後,便沒了聲響,隻有那門在“嘎吱嘎吱”地晃動。
見狀,時溪道:“我們去屋子裡看看,或許有線索。”他提步走過去,但到了門口,也沒聽到冷寒和恨生的答複,他不禁猛地回頭,但是哪裡還有冷寒他們二人的身影?
時溪眉頭蹙起,但還是推開了虛掩的屋門,“嘎吱”一聲單扇的屋門被推開,裡面黑魆魆,什麼都看不清。他的直覺,屋裡面或有東西,他轉身正要往回走,一個東西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東西涼意瘆人,即使隔着布料都能感覺到絲絲涼意,時溪慢慢轉過頭,卻是什麼都沒有看到,而他肩膀上也空空如也。下一刻,本在肩膀的涼意慢慢挪到了後脖頸,又從後脖頸順着他的頭皮向上滑。
那東西在他身上滑動。
屋中空氣凝滞,身後的門不知何時早已阖上,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那看不見摸不到的東西在身上滑動。似有實物般,每滑過布料,都能帶起一片褶皺,滲骨涼意。
時溪提腿就向門口邁去,就有一個聲音說:“這麼着急走呢?”聲音挨着他極近,幾乎就貼着他的耳邊說的。
時溪原本明亮的雙眼霎時失去的焦距,仿佛被迷惑住了,轉身慢慢向屋内走了過去。原本黑漆漆的屋内,卻突然亮起一豆大的、瑩白色的亮光,他慢慢向亮光靠近,就在離光源一步之遙時,一張七孔流着鮮血的面容出現在眼前,在豆大的光照下,愈發顯得那臉慘白,與之相匹配的是一雙眼珠,完全沒有瞳仁的眼球占據了整個眼眶。
那是一雙白瞳,此時正泛着悠悠的光,直勾勾地盯着時溪。
看到時溪靠近,它嘴角詭異地彎起,然後嘴角猛地大張,細密的牙齒暴露在時溪面前,幾乎下一秒就會咬斷時溪的脖頸。
時溪唇角卻也詭異地彎起,然後一張符紙“啪”地拍在了它的額前。時溪頓時向後跳了一步:“雕蟲小技,也想吓唬我?”
那符紙“哧”地冒出火花,伴随着那鬼臉的尖叫聲,與鬼物一起化為了齑粉。
這種鬼物早已不能轉生,所以對這類鬼物時溪有多少殺多少,眼睛從來都不帶眨一下。
時溪拍了拍手,轉身就要出去尋冷寒恨生二人,卻見他身後原本亮着的瑩瑩白光,倏地熄滅,他耳邊适時感到輕輕呼地一聲,那氣息冰涼,好像順着他的耳道向裡鑽。
“你還真是有趣呢!”還是剛才那聲音,不辨男女,它說,“怎麼辦?我都不想放你離開了。”
它突然笑了起來,“要不,你來陪我好不好?”
時溪自然不答應,他說:“不好!”
笑着的聲音嘎然而止,片刻後卻突然又笑了起來,它說:“既然到了我這裡,你還逃得掉嗎?”它又向時溪耳邊吹了口氣,“趁着我對你還有些耐心,便乖乖聽我的話。”
時溪也笑了起來,他說:“我若……不呢?”
空氣瞬間凝固,那聲音氣急敗壞地說:“你找死!”它說着扼住了時溪的脖頸。
時溪:“……”他很無語,一想這東西就已經不是人了,而它不就是想讓自己留下陪它麼,還找什麼死?找不找死它都想讓他死!
但是,無語歸無語,時溪等的就是這一刻,手中早已準備好的符紙以最快的速度拍在扼住他脖頸的手上,趁着它手勁稍松,時溪擡手咬破了指尖,瞬間完成了一個短距離傳送陣,足夠他傳送到屋外。
他血液中的靈流雖低微,但畫個法陣卻是沒甚問題的。
然而,就在法陣即将完成時,那東西卻恢複過來,伸頭向時溪咬來。得益于符紙的作用,那東西現了形——那是一個連皮都沒有的怪物,整張臉血肉模糊,肌肉暴露在空氣中,巨大充血的眼珠在眼眶中打轉,就連身體都沒有,隻有一個頭顱,也不知道剛才拍他肩膀、掐他脖頸的是什麼東西?
時溪一腳踢向它的腦袋,說:“滾開!”
但是那東西好像知道再不攔截時溪,他就要徹底離開,它也發了狂,竟是一踢不中,沒将它踢開,反而沖頭而上。
恰在這時,時溪手中的傳送陣完成,瞬間傳送了出去。
而站在外面的冷寒,擡眼便看到時溪雙手扒着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而那顆人頭正拼盡全力向時溪身上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