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澈戒備地看着那幅畫，她現在沒有道具傍身，面上裝作底氣十足，實際上卻已經做好了随時逃跑的準備。

那副畫裡的鏡中人卻沒有再表現出一點不對勁的地方了，她的眼珠子轉了下，恢複了常态，看着與畫中的女人别無二緻了。

肖澈并沒有馬上放松下來，而是一點一點地往門口撤。

快到門邊時，她才發現，剛剛裹在那些鏡子身上的布料已經全部消失了，一條拉巴領小洋裙完好無損地擺放在床上，像是從未受到過剪刀的摧殘。

看來是沒辦法破壞房間裡的任何東西了。

肖澈下樓，依着名牌找到了孟與堂的房間。雖然說孟與堂不可能不顧一切地救她，但他到底和江甯疏認識，可以幫襯她一下。

在這裡，她暫時能相信依靠的，也隻有孟與堂了。

*

半個小時前，孟與堂給肖澈送完黑麥面包和野莓酒之後，就回了房間。

他并沒有給其他人送餐，他沒有那麼閑，再說，就算是他願意送，那些玩家也不敢放心吃，大概率會扔掉。

要不是怕肖澈還沒研究透劇情提要，他也懶得給她送餐。

回去以後，他幹的第一件事就是聯系他那好友兼同事008.

這一次的半透明浮空屏幕亮了許久，才被接通。

那一頭江甯疏的聲音夾雜着“刺啦刺啦”的電流聲，和急促的奔跑聲傳過來：“172？我現在有點忙……你有什麼要緊事嗎？”

這電流聲讓孟與堂蹙了眉。

“你現在在中央核心區？那地方不是系統禁地嗎？”

江甯疏沒回答他，孟與堂感覺她想切斷通話了，才又問：“你現在在找你那個小青梅？”

江甯疏這次終于答了話：“你怎麼知道？”

“那你不用找了，”孟與堂道，“她現在在我這邊。”

008那邊的腳步聲終于停了下來，接着一個框彈了出來：【主系統008請求開啟視頻，是否同意？是or否 】

孟與堂剛點下“是”，就迎來了江甯疏劈頭蓋臉的一頓問：“她怎麼會在你那裡？你不是進新副本了嗎？你也進核心區了？”

“别那麼急嘛，008，你平時的風度呢？”

孟與堂剛說完，就見攝像頭一偏，讓江甯疏的臉入鏡了。

對面的系統頭發已經略有散亂，額前兩鬓的發絲被汗水胡亂地糊在了皮膚上，臉頰泛紅，看着頗為狼狽。

她隻有一雙眼睛還是清亮的。

不，也不對，她的眼睛裡已經不大看得出原本的黑棕色，藍色的數據在裡面快速翻湧，似乎随時都會溢出眼眶。

他很少看到008數據流不受控的情況，她向來是随性從容的，隻在每個系統都會有的，無法避免的數據湧流時，才會顯現出幾分數據暗流。

就算是這難受控的數據暗流，她也總可以努力壓制下去，讓它們轉瞬即逝。

在今天之前，008數據不受控地四溢的情況，他隻見過一次。

那一次，還未被卷入遊戲的肖澈經受了最為嚴重的一次欺/淩，回家以後，又被難得回家的肖涵當成了穆呈張，被一陣打，她責怪他對不起她，也責怪肖澈的存在，因為她拖累了她開始新的生活。

這成為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本就因為遊戲植入的虛假記憶而中度抑郁的肖澈，終于沒能跨過去，有了輕/生的念頭。

那一天，江甯疏也是這樣，控制不住數據，任憑它們肆虐。

那是前所未有的，讓當時的秦茜和孟與堂大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