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該回到正題了,塔尖閣樓的通道在哪裡。
肖澈站起身,重新看那幾張畫。
肖像早就在她擡頭的那一刹那恢複了原樣,看不出有什麼不對。
但肖澈還是發現了一絲倪端,那個貴族女人的頭是不是向右移了一厘米?
一個毛骨悚然的猜測湧上心頭。
雙腿的力氣仿佛在流失,連帶着細密的汗珠沿着皮膚滑下,她的臉色蒼白了不少,背上一片涼意。
有“人”在看她。一定有人在看她!
肖澈的唯物主義世界觀早就在進入遊戲的時候消失殆盡了,在這個随時有可能喪命的副本裡,不好的直覺往往都是真的。
但現在就跑的話,就無法知道這一個塔尖閣樓裡究竟有什麼,而且跑得了一時,也不一定能活着回去。
她現在沒有立即死亡,也沒有出現殺她的N/PC,隻是視線,說明她并沒有接觸到死亡條件。
又或者接觸到了,但不會馬上死,還有挽救的機會。
可以殺她的N/PC應該就在附近,那視線太近了。四周并沒有類似于卡洛兒、米老鼠之類的活動型N/PC,唯一有關人的……是畫像嗎?
還能補救,不要慌……
冷靜,冷靜,冷靜……
肖澈在心裡摸摸回憶了下個人闆面中,可以保命的道具的位置,計算道具配合的幾種方式,又在腦子裡勾勒了一下城堡三層的結構布局,按捺住想離開逃跑的沖動。
她仔細地觀察着畫,指望能發現什麼線索,
這些畫畫紙的材質光滑細膩,不太像是平時作畫常用的紙,肖澈大着膽摸了一下,滑滑的,有點說不出的詭異,這質感有點點像是……人皮。
肖澈皺了下眉,往後退了一步,把注意力從人皮畫紙轉移到了别處。
忽然,她眼睛一亮,有了——
離她最近的這幾張畫像的畫框都固定得好好地,活像是黏在了牆上,和牆紙融為一體,隻有畫着金黃麥田稻草人的那張田園風光圖不同。
那張畫裡畫了幾片金黃的麥田在陽光和風中搖曳,一個簡陋的稻草人立在田間,臉上代表笑的黑線一直咧到了耳根,陰恻恻的,遠處看得見粗糙度房屋,湛藍的天上浮着幾片雲,還有四個捆在一起的氣球,上面也有咧到耳根的大笑臉。
充滿陽光的一張圖,莫名詭異。
這張整個走廊少有的風景畫的畫框與牆相接的地方,有一條頭發絲那麼細的縫,和畫框的顔色差不多黑,一不留神就會漏掉。
這應該就是通向塔尖閣樓的“門”了。
之前在上個副本的教堂就出現過類似的設計,《秘密花園》裡也有推畫後,畫旋轉翻轉,露出隐藏的廊道的事。
想到這些,肖澈伸手就要去推畫,但一想到人皮紙的質感,她就有點反胃。
最後,肖澈還是選擇了去推畫框,雖然畫框比較不會推,但在心理上總比推人皮會好些。風景畫翻轉,一條陡峭窄小的樓梯出現在肖澈面前。
外面廊道上的燈光不能把裡面的樓梯完全照亮,隻有靠近廊道的這幾節階台是看得清的,越往裡越黑。
像是一口深黑的食人井。
風景畫已經翻到樓梯裡面了,朝外的是一張騎士的肖像畫,他身下騎着黑壯的烈馬,身披盔甲,手裡握着一把鑲着紅寶石的長劍,頭盔上的帽舌擡起,露出半張臉還有藍色的眼睛。
畫的右下角寫着:蘭姆·亞岱爾爵士。
那雙藍色的眼睛深邃無波,在嚴厲刻闆的臉上顯得能穿透人心。
肖澈走進了這個窄小的樓梯,剛剛來自畫像的目光讓她多了個心眼,進去後她放了個阻止“門”合上的道具,才慢慢往上走。
身後的畫像果然有要徹底關上封死的架勢,又在道具的作用下硬生生留了一道幾厘米的縫。
廊道裡,貴族女人,貴族少年,亞岱爾爵士的畫像互相對視,露出截然不同的神情。
猙獰,傲慢,漠視,竟也意外地和諧。
*
城堡地下室。
一個由3個玩家組成的小隊悠哉悠哉地進行着搜索。
這3個玩家,兩男一女。
一個是長着鷹鈎鼻的瘦高個,一個是左側胳膊帶了一道猙獰疤痕的黑壯強。
還有一個是一個小女孩,看着才五六歲,标準的白化病患者,粉色眼瞳,一頭白發,五官精緻,手裡拿着一個玻璃球一樣的棒棒糖。
能活到這裡的小女孩,必定已經不是普通小女孩了,更不用說旁邊兩個成年男人還對她一副唯命是從的樣子。
瘦高個名叫谷康,黑壯強名叫魏同,小女孩則叫白青雪。
他們下過的副本數相差無幾:67,72,75。
如果有玩家排行榜上的老玩家在這裡,就一定認得出來,這三個人經常一起下副本,是難纏的角色。
地下室很大,牆上的燈被他們點燃了,陰暗的地下室燈火昏幽。
這裡的地下室并不空蕩,相反的,這裡布滿了房間,一間緊挨着一間,舊式的木門上落着一大層灰,鎖孔也生了鏽。
小女孩白青雪閉住眼,搖晃着玻璃球棒棒糖,纖細的手指快速劃過棒棒糖。
玻璃球棒棒糖裡蕩起白色的雲霧狀旋渦,片刻後,白青雪睜開眼睛,指向她右前方的那扇門:“弄開來。”
她粉色的眼睛裡透着冷漠:“第二重占蔔的結果是眼睛。”
“好嘞!”黑壯強魏同立即站到門邊,拿出道具盾牌,擺出戒備的姿勢。
瘦高個谷康則拿着攥在手心的細鐵絲走到門鎖旁,熟練地開開了鎖。
咔哒——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