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一直跑到人群包圍圈外，才停下來，站在看得見她們并且離江甯疏最遠的位置上。

烏多娅媽媽明顯還沒緩過來，她看了眼肖澈，又扭頭看看女兒，眼裡的情緒複雜，臉上的表情跟不上内心，還是一副驚恐的樣子。

相比之下，烏多娅就從容多了。

她幹淨的灰色眼眸直視着肖澈，口中說出來的話卻充滿惡意：“聊聊？聊什麼?殺死你的一百種方法嗎？”

肖澈溫和地笑着，一雙桃花眼自帶親和力，好像無論烏多娅的話有多刺耳，她都不會生氣。

她長得漂亮，笑的時候眼睛微彎，看着就很甜的卧蠶配着小酒窩，即使笑意不達眼底也不明顯，讓人心生好感。

烏多娅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童年的經曆往往可以影響一生。

她的病态是，她的天真也是，這兩種東西融雜在一起，奇妙的和諧。

童話中的王子公主，天使惡魔，狐狸玫瑰……那是烏多娅記憶中最純潔的東西。

而肖澈和江甯疏，是她心目中最早的、現實中的“天使姐姐”。

她想啊，天使姐姐會幫我找到媽媽，會帶給我一個完整的家。

抱着這個短暫的記憶碎片，烏多娅撐了好多年。

雖然到現在也沒有實現，甚至知道了肖澈是在騙她，但烏多娅對肖澈也讨厭不起來。

那麼久的精神支柱，哪是那麼容易抹掉的。

“不了，我還想多活幾年，”肖澈裝模作樣地歎口氣，“我是想和你聊聊《海的女兒》的故事。”

烏多娅不動了。

一旁的烏多娅媽媽倒是沒什麼反應，看戲一般的眼神示意：繼續啊，看你能說出什麼花來。

“海的女兒是《安徒生童話》中最經典的故事之一。裡面的小美人魚是在看到王子後，才渴望擁有永生不滅的人類靈魂的，很多人都說，小美人魚是愛上了王子，想和王子永遠在一起才有了這種想法。我不這麼認為。”

肖澈的語速把握的很好，清淩淩的少女音裡透着沉穩，所有的目光都向她集中過來。

肖澈繼續道：“童話中提過，小美人魚是死了妻子的國王最小的女兒，她有着獨特的審美，是國王所有女兒中最聰明的那個，理性浪漫。比起王子，她更熱愛的是如同太陽形狀的花壇一樣，具有獨特的人類靈魂。她對王子一見鐘情也是因為，王子是衆多人類裡，最特别的一個吧。

“女士，你選擇男人……應該也不是因為愛情吧?”

烏多娅媽媽終于正色起來，她看了眼躲在人群後面的新郎，知道這場婚禮不可能辦下去了。有了這麼個鬧劇，以後也不可能和那個男人和好了。

她索性大方承認：“是，我就是為了他們的錢。沒錢誰願意和這麼個老男人上/床?”

“那烏多娅呢？你和别人上……”肖澈卡了聲，怎麼也說不出那個詞，嘴唇翻了翻，換了一個說法，“結婚，她怎麼辦?”

肖澈緊盯着女人，對她施加最大限度的壓力，餘光注意着烏多娅。

她是故意用烏多娅熟悉的小美人魚的故事引話題的，為的就是女人說出這些話時，能更徹底地粉碎烏多娅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