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彥忻應道：“其實沒有必要，我在與吳莊明通信，你本也認得的。”

何正嘉聞言，此刻也想到瑤鈴女的疑惑，便試探着問道：“你到底是喜歡葉氏還是吳莊明啊？”

輔助葉氏，卻于雪球案裡有所怨怼，推助吳莊明，卻在最後關頭抽身而去。

依附葉氏時，又好似對吳莊明有些許無法割舍的向往，與吳莊明共事時，卻又在以他的名義達成推舉葉氏的目的。

瑤鈴女隻是比藥玉閣樓裡出面的人出手暴躁蠻橫些而已，或許會有些個人比對下的錯覺存在，但對他而言……他可從來都沒覺得藥玉閣樓這種格外詭異别扭的風格嬌滴滴過。

不過吳莊明那邊分歧那麼多，相對而言，藥玉閣樓還不算愛亂來的。

甚至于圍城苦熬之際，有人不免會想要除掉吳莊明，并将其屍首獻去城外換取自身性命和權财。

當然都被瑤鈴女用暴力打斷了。

瑤鈴女是藥玉閣樓引去的。

喜歡又好像沒那麼喜歡，不喜歡又說不過去，也難怪瑤鈴女為了擺脫自己的處境漫無邊際地去揣測辯解或擡杠卻又總是猜不出其所以然。

蘇彥忻手上的動作一頓，随即警覺道：“什麼意思？難不成瑤鈴女覺得我對他們有意思？”

“……”何正嘉大驚失色，“什麼？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蘇彥忻：“我對他們沒有那種意思！”

何正嘉：“誰要提那種意思，你到底還能不能聽懂人說話了！”

蘇彥忻這才應道：“哦，不是這個意思。”

何正嘉：“你能不能别一驚一乍的啊，剛剛想說什麼來着現在可好全給忘了。”

蘇彥忻把紙鋪好：“過來，幫我研墨。”

何正嘉反而還倒退了一步：“想得美，我不聽你花言巧語，不看！”

蘇彥忻提起筆來，詢問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對他們的态度嗎？不看的話，你要怎麼知道。”

何正嘉：“這跟我有什麼關系，看了你又總是威脅我！”

蘇彥忻溫和道：“這次不威脅你。”

“……”何正嘉，“你們閣樓人都挺會變卦的。”

蘇彥忻：“我這次不變。”

何正嘉：“真的？”

蘇彥忻：“嗯。”

何正嘉：“那你發誓。”

蘇彥忻：“我不。”

這宴席對于蘅蘭來講，本也不是為了請人吃飯的。

對方有沒有胃口，都隻是次要。

蘅蘭打量着瑤鈴女，不由得笑道：“看來，姐姐像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啊，也難怪會讓人茶飯不想。”

即便對方會對此不滿，瑤鈴女也還是捂着胃無可奈何道：“不敢當不敢當。”

蘅蘭想了想，又詢問道：“既然你夫家姓陵，那麼，可認得川渟公嗎？”

瑤鈴女撇了她一眼，幹脆應道：“不認得。”

蘅蘭思忖道：“難怪，他就跟在安郎身後，我來時卻隻見你對他格外生疏……你不認得他，他或許認得你。”

瑤鈴女覺得自己挑的地方已經足夠偏遠了，卻還是沒想到居然還得擋這個，隻好歎氣道：“物是人非，故舊不再，回想那些做什麼，隻會觸景傷情。既如此，偏安一隅也罷。”

蘅蘭輕輕慢慢地應道：“傷情……”說着便又笑道，“可看不出呢？”

能說能笑明媚照人的，她終于想起來從哪裡來的熟悉感了。

有幾次她正撞見杜若安看着一幅畫發呆，今早撇了一眼，居然又換了幅新的。

還有發髻間的珠钗，衣裙不甚起眼的角落，皆帶着和晨起杜若安得到的那根珠簪簪體上一樣的隐秘标記。

至于為什麼那麼仔細……于詢問打聽之際，無論别人再怎麼說是神女入夢，她從一開始，就一點也不相信！

杜若安如果想要這個人，根本不必做掩飾，又不是一次兩次，又何必編謊欺瞞她呢！

蘅蘭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思忖道：“真是可惜。”

瑤鈴女道：“偏僻之處，閉院之所，居然還能得到這種青睐，無論如何，誠為榮幸，隻是恕難從之。”

蘅蘭笑道：“哪裡，是你的丈夫，出過一本擇香記，挑肥揀瘦，擇花就柳，尤為出名。那後院芳菲，四季常春，每逢與同僚論此皆是津津樂道，偶有人前去，回來後也開始念念難忘，你一提起這個，又怎會無人知曉呢？”

“隻是……”蘅蘭歎氣道，“卻不想再聞其人時，竟也橫遭厄運，如今朝春景伶仃。”

瑤鈴女：“……”

好麻煩！地方住那麼偏搞一院子小妾男寵還挺能炫耀的，難怪吳莊明看不慣他！

此一番話落下，席間便有些許竊竊之聲，其中不乏暗笑。

身份終究不是自己的，是好是壞都無所謂，瑤鈴女對此向來沒什麼實感，也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反應，隻是謙遜地點了點頭，有些幹巴巴地順承道：“還好，他們過去就過去吧，方便早早投個好胎，既然我還活着，那就還行。”

蘅蘭：“……”

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