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鈴女和小玉的意見出現了一些分歧,雙方一直在為此争辯,即使每日從早到晚一直都在進行溝通交流,但顯然瑤鈴女是并不願讓步的。
小玉看着瑤鈴女理直氣壯的肅穆神情,愁緒百轉卻又無可奈何。
感覺到門外有人要經過的窸窣動靜,他們不約而同都歇下一口氣等着外人走遠,一時間房間内靜寂非常。
但那個人并沒有遠去,反而還停留在了他們門外,禮貌地敲了敲門。
瑤鈴女下意識拉過小玉往隐蔽處推了一把,再走過去開門。
這斯文生疏的動靜,既不像何正嘉,也不像阿笙。
瑤鈴女一邊猜測一邊慢吞吞地抽出門栓,開門之際臉上笑滿春風。
蘇子說乍一看他笑的那麼明媚,動作一頓,有些不自然道:“發生什麼好事了嗎?”
瑤鈴女笑盈盈地應道:“你回來看我,難道不是好事嗎?起碼對我來說是這樣。”
蘇子說聞言,謹慎地後退了一步。
瑤鈴女見此,神情頗為失落自嘲道:“看來,對你不是。”
“既然心存疑慮,那為何還要來找我呢?”
蘇子說沒有在這種問題上深究,隻是正色道:“某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瑤台還是會出現的。”
“瑤台?”瑤鈴女思忖道,“啊——他跑起來确實挺快的,這點倒是格外的出類拔萃,完全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蘇子說又說道:“除了徐千機,席寒山和連雲,也都是他的人,其中緣由某尚未探明,但若是之後再見那些苦主,還望手下留情才是。”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瑤鈴女倚着門框冷笑道,“滅門雪球案不是瑤台發起的嗎?怎麼幸存下來的人還跑過去給人二次利用了,這豈不是很滑稽?他們團結的理由難道就如席寒山所說的那樣,全都是因為瑤娘和我的過錯?據我所知當年我們玲珑谷在内外交困之局被群狼環伺,無論是外敵還是内朋都在想着怎麼踩我們一腳,為了保住玲珑谷傾注了多少心血又損失了我不少前輩,灰心喪氣之下不得已才閉谷求安,即使在那最後時刻他們仍舊虎視眈眈,趕着最後那點時間見縫插針的通過謝蘊為瑤娘下毒。”
幾日來心中怨氣由内而外地萦繞盤桓在胸腔中無處消散,瑤鈴女于此刻嘲諷冷淡道:“無論迷蝶到底從哪裡冒出來,即使有兄妹之名,使用的人總歸不是瑤娘,滅門雪球案總歸不是由我們去推動的,多餘的罪名我一個都不會認,想要殺害我的人也要付出失敗的代價,如果你還想為他們求情,最好抽空看着我,否則我不保證會做出點什麼。想殺我卻又因為失敗反被殺,對于我來說,可不覺得這有什麼錯。”
這倒是真的。
蘇子說想了想前幾次自己一眼沒瞧見就要多收一次屍的場面,不免頭疼地歎了口氣。
然而瑤鈴女話鋒一轉,語氣又變得溫和道:“隻是簡單請求的話怎能遂心如意呢,是不是?他們可是做了正經的準備要來對付我,我面對他們時,也不能保證,能不能忍得下自己會失手這件事呢?如果沒有人在危機時刻及時喊停的話,我可就默認手感了……”
蘇子說連忙打斷他道:“稍等片刻,容某去收拾一下行李,這就搬來與你同行。”
冷眼望着蘇子說匆匆離去的背影,瑤鈴女複栓上房門,然後與房間另一旁的小玉四目相對。
瑤鈴女問道:“聽到了嗎?”
小玉默然颔首。
瑤鈴女又問道:“那麼,你還要堅持意見嗎?”
小玉滿面無奈,歎着氣連連搖頭。
瑤鈴女想了想,又頗為樂觀道:“之後會發生的事,也不一定就那麼糟呢?這才是剛開始,你應該打起精神才是。”
小玉聽他這麼說,也沒高興到哪兒去,愁眉苦臉道:“你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嗎?離開這裡之後,要往哪裡去呢?”
瑤鈴女聽到這裡,有些為難地想了想,心虛道:“這倒是……還沒能敲定主意……”
小玉又問道:“臨行前還要再見阿姜一面嗎?”
瑤鈴女歎氣道:“無論我如何勸她,她都不會回來了……即使我把她捆住強行拖走,也跑不出這城門啊——”
小玉聞言,眉頭也随之皺的更緊了,頗為擔憂道:“她那種冷硬疏離的性格,能在謝家撐到現在也是一件不可思議之事,可是她為何非要去那裡呢?大不了玲珑谷再度閉谷罷了,沒有必要冒此風險多此一舉。”
瑤鈴女失意道:“他們需要人質來保證自身的安全感和掌控欲,用來牽制瑤娘的殘月是這樣,用來牽制我的阿姜也是這樣。阿姜雖不拘言笑,但心細如發,在他們哄誘之時便已有察覺。殘月發作時瑤娘尚可閉門鎖戶躲在谷内,讓他們琢磨不到,然而阿姜這麼大的一個活人被當做人質,我不可能就此幹淨離去,逃脫他們的視線。”
小玉氣憤道:“真是狡猾,抓誰不好,要抓阿姜,你與她可是親如兄妹的關系,為什麼我們總要被這番拿捏!”
瑤鈴女感慨道:“抓誰都不好,是我抱着幻想開放谷口領人出門,他們也是在我的手裡将人誘拐出去,更是我沒有辦法将人領出來……無論是誰被拐走,我都不會放棄的,怕隻怕,阿姜會做出這種選擇,是因為已經清楚了解這些,也為了保全一些人或事物,而做出的某些……對自己不太好的決定。”
小玉猶疑道:“什麼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