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衆人趕到時，蘇子說不意外的又隻看到那熟悉的殘局場面。

瑤鈴女蹲在雪地上背靠着毛茸茸的霧凇大傘，用地上的雪清理着刀上的血漬。

而前面的牆角處，雪已經被大片的血液溻濕，人躺着的那處已經陷了一個坑下去。

即使雪又将那裡覆蓋了薄薄的一層，但怎麼可能全都遮住。

眼前這個瑤鈴女與前些日子那個溫柔博愛對他人生命看重的瑤鈴女截然不同，謝蟬風看着這一幕，不禁有些茫然了。

蘇子說卻提着燈，上前抹掉屍體臉上的雪沫，認出身份之後向瑤鈴女問道：“是你殺的？知道他是誰嗎？這次又以什麼樣的理由呢？”

瑤鈴女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輕松道：“不知道，但他想殺了我，我隻是，給了他本該就能想得到的，另一個結局罷了。”

蘇子說皺眉道：“如果對手是你的話，以他的身手無法動你分毫。更何況，你也聽到巡衛的建議了吧，把他控制住後交給謝家和某都是比現在更好的選擇。”

“風太大了，說的什麼，我沒有聽到。”瑤鈴女裹緊披風，走到蘇子說身邊說道，“那你又怎麼知道，與他交手，我會沒有危險呢？”

蘇子說歎氣道：“他在家中時就不喜摸刀碰劍，也因此沒有什麼底子，即使出來找人臨時練了兩三年花拳繡腿，也對你構不成威脅的……”

瑤鈴女聞此，應景地唏噓了一聲：“都這樣了還要跳出來挑釁我，那可真是不容易。”

“瑤鈴女。”蘇子說皺眉道，“難道你就沒有感覺到這些嗎？他對你幾乎毫無反手之力。”

瑤鈴女卻反問道：“他時時刻刻都在盯着我伺機将我碎屍萬段呢，我為什麼還要感覺那些啊？”

說着，瑤鈴女抱着胳膊擡起下巴，轉過身去心情不悅道：“走了。”

“等等。”蘇子說出聲制止道，“某不是那個意思，某跟你一起去。”

謝蟬風被動地接受了收拾殘局的活計，尚有些迷茫地看着那兩個人離去的背影。

蘇子說感受到瑤鈴女此刻心情差勁，以為他在生自己不贊同此舉的氣，在跟着瑤鈴女回客棧的路上，蘇子說解釋道：“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呢，把他留下來，為某等提供線索豈不是更好？”

瑤鈴女卻反問道：“是嗎，那麼張文生連雲和席寒山，三個人你已經問出多少事情了？”

真巧，這三個人的嘴像鐵打的一樣，什麼都問不出來。

蘇子說當然不能把這些告訴他，轉而又道：“你把他殺了的話，隻會激化你們之間的矛盾，附和了那個人的期望，将此事和滅門更緊密的聯系起來，也會更為相信他……你會被他們追殺的。”

瑤鈴女卻不在意道：“反正在這之前他們也是這麼做的，那就讓他們來好了。”

蘇子說反對道：“不行，你在外面處處受限，這樣實在太危險了！你要冷靜一點，不要沖動！”

瑤鈴女道：“這樣難道不是更方便嗎，蘇掌事，他就是吃定了你這樣的反應，才會慢慢消磨你。知道你不想要失去更多東西，所以才會，利用那些你不願傷害的人來對付我！”

蘇子說聞言，感覺到這時的瑤鈴女不止是心情不好，反而還有些許違和。

瑤鈴女從來都沒有這樣焦躁急迫又氣憤地和他對話過，并且上次瑤鈴女做出這種事是因為迷蝶，這次……

蘇子說遲疑道：“于郗真的對你做了什麼嗎？”

瑤鈴女陰陽怪氣道：“哪兒能啊，他在我手下可是毫無反手之力呢～”

蘇子說想了想，也确實不可能。

但看着瑤鈴女越發惡劣的态度，蘇子說猶疑道：“難道你是在生氣被葉問月算計的事嗎？”

瑤鈴女頓了一下，雖然自己此刻滿心滿肺全都是殘月根本就沒有想到那些，但還是不耽擱他問道：“什麼意思，你說說吧？”

蘇子說歎氣道：“某知道你那幾天都在找某，但抓某的人并不是葉公子派來的，可即便如此，他在将某找到後，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去告訴你，反而将計就計，利用你救人心切的情緒刺激你去求助外人，葉公子還對你做……那樣也是讓你對同樣面容的小公子産生警惕之心，知道你松懈之時會忘記危急關頭之下武器的重要性從而提示你武器要随身攜帶不要讓人找到可乘之機。”

瑤鈴女又問道：“那麼當我被瑤台擋在身前時，葉公子同樣要殺我呢？”

蘇子說沮喪道：“這點某無法解釋，不過如果你焦慮的是這一點的話，當今晚的消息傳到他耳中時，他大概就會變換策略，不再對你使用這樣的手段了吧……”

“怎麼？”瑤鈴女冷笑着嘲諷道，“即便是在救弟弟的路上也不忘記威懾我嗎？葉問渠從小就與他分别，生長在不同的環境裡面，如果他看到這樣的葉大公子，因為不适應這些反而更容易被瑤台策反，加入到受騙者團隊之中成為相信他的一員吧？”

今晚的瑤鈴女言辭格外犀利，和那天的阿姜一樣讓人難以招架。

蘇子說不想和他這裡讨論太多關于葉問月的事情，便轉移話題道：“你是在為這些感到不安嗎？還是說，你也對某默許他對你做的那些事感到氣憤和不解？”

“什麼這些那些的。”瑤鈴女幹脆道，“一直到現在，統統都令人感到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