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冷笑道:“蘇掌事,坦率些不會掉一塊肉的。主人會相信你,是他心胸寬廣,但我可見不得這些。”
蘇子說心煩意亂道:“他當然心胸寬廣!他為什麼要這樣心胸寬廣?難道不是像你了解他甚至可以胸有成竹地挑撥他情緒那樣,他也可以反過來用這種方法拿捏某嗎!”
阿姜的腳步稍稍一頓,但又恢複繼續向前的步伐,隻用頗為猶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
蘇子說平複了一下心情,努力讓語氣輕柔下去:“明少居當初,可比瑤鈴女僞裝地更好,真情假意,如何區分呢?或者說,在目的達到之前的真情,又何嘗不是建立在假意之上呢?你又如何斷定,瑤鈴女對你對某,不是虛情假意呢?”
“這世上所有的安排和結局,某并不能盡數參與和決定,而萦繞在某心裡最強烈的渴望,就隻是想要取明少居的命而已,所以,所以某為此……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時至今日,甚至如果無法确定瑤鈴女的想法,某會再繼續舍棄些什麼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阿姜反問道:“那你想确定他哪方面的想法呢?”
蘇子說先是欲言又止,後而緩緩應道:“手指,瑤鈴女取來的,雖被稱為明少居的手指,可它究竟是明少居的還是張文生的?”
阿姜沒有一絲猶豫地斬釘截鐵道:“是明少居的。”
蘇子說問道:“為什麼?”
阿姜答道:“因為他是我主人。”
蘇子說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
阿姜卻又問道:“你為什麼不願相信?”
蘇子說卻有些難以啟齒道:“瑤鈴女與明少居有親緣關系,并且……他既然可以砍掉對方手指,為什麼還能容他留下一口氣逃走呢?而在他殺謝家外徒之時,可不是這麼做的。他還是在用明少居來暗暗威脅某。”
阿姜嘲諷道:“或許我懂得這些事情對你意味着什麼,但瑤鈴女是我的主人,我隻會無條件地選擇相信,你與其問我,不如投骰子,或者去和謝蟬風葉問月之流商議,那樣才符合你的希望吧?嗯?”
蘇子說反駁道:“某會私下詢問你,才是不願利用你對瑤鈴女的了解而欲行不軌之事的舉動,倘若沒有你為瑤鈴女的辯駁,隻聽取他們的建議,不過又是一種取舍之間的選擇罷了,畢竟某連自己都舍去了,即便是真的決定要對瑤鈴女做點什麼,某還會在乎這些嗎?”
阿姜聞言,駐足看着前方遠處正背對這邊商量事情的兩人,怒極反笑道:“是嗎,你确定嗎?你口口聲聲說着不會利用我,但還是想要把我帶到原處,為自己增添籌碼。”說着,阿姜因為動氣而被牽扯到傷口,下意識伸手捂住胸口,一時間眉頭緊皺疼痛難忍,“你有仇恨未消,他們有壯志難酬,滿心所念皆是得失,手起刀落除的都是擋路人,既然想要如願,又何須統籌不相幹人等的想法呢?明少居何其陰險毒辣,你想要讓瑤鈴女單獨應付,難道就想不到他也會中計身陷囹圄?葉問月何許精明人也,隔岸觀火之時為取得漁翁之利,推波助瀾之間給的到底是利益還是威脅?謝蟬風雖搖擺不定,但在謝家的期望之下,對瑤鈴女之母的殺心隻增未除,這難道也是瑤鈴女舍命讓你們都如願後,他也願意取得的結果嗎?你說我會了解你所不了解的事情,這确實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你了解這些又有什麼用?連最基本的信任都無法交換,還想讓賣命的人粉身碎骨換來一場空嗎?且不說眼前的這兩人,就單單說,這一路對我訴苦的你,又能拿出什麼可以用以信服自己的内心,令人擁有一往無前破除萬難的勇氣的東西呢?沒有!連瑤鈴女下定決心所守護的東西都無法維護甚至還有摧毀的想法,那麼守護這些東西的仍舊隻有瑤鈴女!你認為這是互表衷心嗎?難道這不是在威脅他嗎?而明少居威脅了你,你又是怎麼做的呢?”
阿姜喘了口氣,又道:“除了他和謝家有點糾纏過節,你現在還認為,瑤鈴女也虧欠了你什麼嗎?”
蘇子說反駁道:“某哪裡認為過他虧欠過某什麼?”
阿姜飛快地答道:“從你得知他和明少居有親緣關系那裡。”
蘇子說頓時安靜了。
阿姜有些疲憊道:“如果你無法接受,何必強行受用呢,大夫讓我保持情緒穩定,你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你對此難以忍受,使得我也倍感辛苦。現在瑤鈴女正被明少居挾持,謝家如此大的動靜也無法使他及時趕來,尚不知他被别人如何為難,所以你們就要為難一個傷患,刻意激起她的憂心,強行讓她旁觀一些冷嘲熱諷,看她被拿捏地無法脫身嗎?”
蘇子說因為不能盡數傾訴,因此自辯不能,隻好應道:“某不煩你,你還好嗎?”
阿姜沒有說話,忍着不适繼續向前走去,自此一路無言,直到謝蟬風和葉問月看到他們又轉了回來,他們都有些稀奇地打了個招呼。
蘇子說上前問道:“還沒有動靜嗎?”
“沒有。”葉問月看着阿姜蒼白淡漠的臉色,也表示奇怪道,“不是說明少居早已為她解毒了嗎,怎至于到此時都毫無動靜,怕是出了什麼變故。”
謝蟬風莫名其妙道:“炸這一下就跑麼?他就圖個讓謝家重新修葺一遍園子?”
深知此舉是何人所為的蘇子說這下再次陷入緘默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