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說聞言,回頭看着何正嘉的眼神愈發淩厲,仿佛内藏了無數指責,看得何正嘉無比心虛地捂住了嘴。
“好的,不說話,我跟你走。”
何正嘉跟着蘇子說去了謝家,走在路上心裡一直在打鼓,尤其每每走到燈火稀少的幽暗之處,那鼓點更為密集高亢。
不知道為什麼,何正嘉總覺得蘇子說那邊隐隐的有拳頭緊握後的響動。
搞得何正嘉每次經過人少燈稀之處都覺得蘇子說會突然一個回身,把自己揍一頓。
但蘇子說沒有,甚至到了目的地後還吩咐客房裡的仆從為何正嘉安排房間。
這是讓何正嘉都産生一種蘇子說忍得好辛苦的錯覺。
分明上次見面時他雖然有威脅過何正嘉,但還保持着客氣,沒有現在那麼……生氣?
可他為什麼生氣啊!
何正嘉一頭霧水,想破頭也想不出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瑤鈴女到達青城後,無論是席寒山還是何正嘉,一個都沒找到。
瑤鈴女找了兩天,頗為茫然道:“他們腳程這麼慢的嗎?還是說看不到我的臉就不敢認我?”
他可是專門回了一趟新沣客棧仔細準備了一番才來這裡的啊!
畢竟這裡可是謝家所在之地,他不能還未踏進城門就先被穿着流風朔雪袍的人趕得遠遠的啊!
正疑惑地走在街上,牆角有張廢紙被風吹的卷起,從他身側抖着邊角喧嘩蹭過。
瑤鈴女将注意力從那疑惑中抽出來,這才發現街上有好多這般長寬薄厚的廢紙,随手撿起一張來看,不禁目瞪口呆。
他此次來本不想和謝家來個正面沖突,也不想和蘇子說那麼快相見,卻不料,何正嘉實在是……不老實!
有人發現他撿起來看它們,便上前如釋重負地說道:“老兄啊,實在太好了,這告示一直貼在女兒家閨房裡,貼了那麼長時間,這賊終于被抓到了,你家裡姐妹屋子裡還貼着嗎?可以揭掉了!”
瑤鈴女手裡抓了一把何正嘉的畫像,正被握地皺巴巴的。
瑤鈴女隻能聽到自己心血白費後的碎裂聲。
于是瑤鈴女找了個僻靜無人之處将僞裝卸下,換上另一副已被公認為正身的僞裝。前往謝家後果不其然在門外被攔,瑤鈴女面無表情道:“我不是來找謝家的誰,我是,來看阿姜的。”
門衛跑去通報後,領出來的人,果然是蘇子說。
瑤鈴女看到隻有蘇子說出來,第一眼時還能軟下神色微微一笑,随後敏銳地感覺到情況不對,表情愈發凝重。
瑤鈴女将目光刺向那通傳消息的門衛面孔,不顧身前格擋不讓他繼續前進的武器,按着刀柄硬是上前呵道:“阿姜呢!你請蘇掌事前來迎我,是在試圖安撫我什麼?”
蘇子說從台階上走下來,撥開長劍,笑道:“你不必緊張,阿姜這幾日被家人帶去遊玩,不在這裡。”
瑤鈴女仔細看了他一會兒,将手從刀柄上撤開,和先前一樣給予他無限的信任一般,笑道:“既然你這般說,那想必就是了。”
對别人這樣,蘇子說或許已經早被練就得沒有負擔,但瑤鈴女這樣做,那不深究的信任笑容在他眼中卻像帶了一絲尖銳的嘲諷,看起來顯得尤為刺眼。
蘇子說不動聲色地轉移目光,看向不遠處擺設簡陋的茶攤,建議道:“少城主也出門了,謝家除了他,怕是不會有人讓你進去。自那日相别後,某等久不相見,不如,某先帶你去歇腳接塵,共叙離别。”
“共叙離别。”瑤鈴女邊随着他的引導往外走,邊風輕雲淡地随口說道,“蘇掌事有何離别可叙呢?看到我來了,你除了剛見到我時那眼神還有些親切,現在可是連多看我一眼都很困難的樣子。”
蘇子說一怔,連向前走動的腿腳都仿若忘記繼續動作。瑤鈴女卻好似并沒有将之放在心上一般,神情雖十分柔軟,但手上的力道又大的不容蘇子說抗拒,反客為主地牽引着他往前繼續走。
走着走着,蘇子說恍然道:“明少居,那根斷指……真的是明少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