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口中的動作頓了頓,說道:“從前有人教過我一首曲子,很是好聽,我可以唱給你聽嗎?”
何正嘉随口問道:“是唱什麼的曲子?”
青梅想了想,好像被突然問到這類問題一樣,想了一會兒又有些苦惱道:“挺好聽一曲子,那人隻說讓我想唱時就唱了,隻是我唱了又有很多人不大愛聽。”
身為潭歌人的何正嘉自然有點喜好風雅的癖好,自信道:“這又有什麼,隻是有些人不識陽春白雪了無情趣罷了,你來唱我來給你解釋便是。”
青梅看了他一眼,雖然她很想告訴他自己也不知陽春白雪為何物,但還是有點傷心地先給他唱道:
“雙轍出郭門——綿綿東西道。
送死多于生——幾人得終老。
見此切肺肝——不如歸山好。
不聞哀哭聲——默默安懷抱。
時盡從物化——又免生憂撓。
世間壽者稀——盡為悲傷惱。
送哭誰家車——靈幡紫帶長。
青童抱何物——明月與香囊。
可惜羅衣色——看舁入水泉。
莫愁埏道暗——燒漆得千年。
陰風吹黃蒿——挽歌度秋水。
車馬卻歸城——孤墳月明裡……”
何正嘉面無表情地用雙手“啪”地一拍。
怪不得,怪不得啊!
青梅唱完後,看他不發一詞,便先問他道:“是什麼意思?你怎麼不講了?”
何正嘉反問道:“你唱了那麼長時間,感覺這曲子裡面,都發生了什麼?”
青梅郁郁不樂道:“看别人那麼排斥這首歌,想是這郭雙轍……可能是個送靈埋棺的吧。”
何正嘉的牙齒趕緊咬上緊貼的唇肉,以繼續保持鎮定,讓自己笑得沒有那麼誇張。
青梅看他的臉色在突然之間變得很是奇異且僵硬,不由頓住腳步,皺着眉看他道:“如果你懂的話,那就說出來,不必用這副奇怪表情來應付我。”
這下是何正嘉笑得很開心道:“這是一首很有名的挽歌,郭雙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有這個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一句,不是在介紹主角人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後面也,沒有在介紹他的職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為賦新詞強說愁哈哈哈哈,能為死鼠運靈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何正嘉笑夠了,才将這首挽歌給她逐字逐句地好好解釋了一番。
青梅看他解釋完後繼續嘲笑她笑得那麼爽,聲音涼涼道:“本來想着你能陪我蹲一下午,我便領了工錢後請你吃頓飯,現在看來我這一路已經被你消遣過頭了,這頓飯該由你好好地請。”
窮光蛋何正嘉的笑聲立馬被這句話刹住,不僅如此又再度想起之前那位倉皇逃跑的閨中小姐,辛酸無比。
何正嘉聲音慘慘地說:“我沒帶錢出來,都在和我一起同行的那個朋友身上。”
“嚯!”青梅意味深長地感慨了一聲。
何正嘉道:“你等我,我這就把他拉來!”
“算了。”青梅制止他道,“我挺餓的,别浪費時間了。”
何正嘉正辛酸着,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禁問青梅道:“我之前聽說了這裡有一個傳聞——你們為了防一個采花賊,專門在各位閨中小姐的窗口貼了一張他的畫像。”
青梅應道:“的确是有,怎麼了?”
何正嘉看她如此從容自若,即使自己對她報假名字時,她也是順水推舟接受了的模樣,不是很确定她是裝的還是真不知道。
“那你知道,那個采花賊……是什麼樣子?”既然對方沒有挑明自然沒有主動承認的道理,何正嘉連忙掩飾道,“謝家既然貼了告示,為什麼不貼在公衆都能看的地方,反而隻貼在人少偏僻的繡樓内呢?我呢,你也知道,現在正缺錢,如果他們把圖貼在公共之處,我也能抓抓賊賺點賞金啥的……”
青梅皺了皺臉,幹脆道:“你在聽别人說的時候,不是也都聽清了嗎?貼在閨房小姐的繡樓裡,我是閨房小姐嗎?采花賊好的是詩詞風雅那口,我風雅嗎?那些女子軟玉溫香十指不沾陽春水,我這手是要把采花賊的臉搓秃噜皮嗎?不是說别的猥瑣小人招惹範圍小的意思,而是說隻針對這一個采花賊來說,隻貼在閨房小姐的繡樓裡,那一定是因為他隻喜歡繡樓裡的閨房小姐那種類型啊,且沒有把這圖放在很多人的眼前,肯定是因為……他不重要啊!抓不抓根本就無所謂,甚至有色心沒色膽,讓她們知道半夜翻窗的人是個熟悉的采花賊就行了嘛!”
何正嘉:“……”
分析得不用太仔細,聽着真的過于紮心了啊喂!
“至于你愁沒有錢,我沒有圖幫不了你去拿賞金,但我可以帶你去葉家啊!”
何正嘉莫名其妙道:“什麼葉家?我去那做什麼?撿錢嗎?”
青梅恨鐵不成鋼道:“我教你如何身體力行用劈柴養家啊!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