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掌事歎息道：“某知道的，你不必太過緊張。”

瑤鈴女被他那麼一說，心裡總歸有些慌亂，于是結束話題乖巧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蘇子說應道：“去找個正經客棧，洗個澡換個衣裳吃點飯睡一覺。”

瑤鈴女：“……”

你哪裡不安哪裡惶然？明明心很大好嘛！

蘇子說帶着瑤鈴女随便找了個客棧挑了房并囑咐夥計燒了水，上樓後就把瑤鈴女往邊上一推，說道：“你也去洗澡。”在瑤鈴女疑惑又聽從安排的要去隔壁的時候，蘇子說快速提醒道，“洗過就不要再出來了，某會吩咐夥計上來送餐，所以飯在你自己屋裡吃就行，不要找某。”

說完，還未等瑤鈴女出聲，就已經進入房間關上了門。

瑤鈴女滿肚子問号一下憋在喉中，嘴唇微張欲言又止。

蘇子說獨身在房間裡倚着房門，聽到背後腳步聲離開直至消失，身體一軟斜卧在地。

右手從地面巍巍擡起，灰色的袖口往下滑落，手腕一道白痕格外醒目猙獰。

一滴水珠落下，迅速滾進袖子裡，又溫又涼。

瑤鈴女洗了澡，也吃了飯，他不是很清楚蘇子說到底有什麼想法，所以就真的沒去打擾他。

不僅如此，他還順便去逛了個街。

但瑤鈴女吃飽了才出去，路邊上隻要有賣吃的，瑤鈴女看到後下意識都想打個嗝。

這個很影響心情。瑤鈴女可惜地想道，多久沒有一個人逛過了啊。

夜風襲來的時候，瑤鈴女拉了拉衣襟，感覺到一陣涼意已不可抵抗地傳達入體。

樹上的葉子尖端泛着黃意，瑤鈴女看了一眼，瑟縮一下，轉身要回。

“伯伯。”

瑤鈴女衣角被一隻小手捉住，稚嫩的聲音甜美無比，卻在這微寒的風中顯得又有些可憐。

瑤鈴女回頭看去，一個矮矮的小女孩肘窩挎着一個籃子，籃子裡的東西被一張染着白花的藍布嚴嚴蓋着，她頭上戴了一塊褐色的三角巾，粗布裙子邊緣有幾塊不易令人察覺到的補丁。

小女孩擡起頭來，向他露出一張可憐巴巴的臉蛋來，小心翼翼地征求道：“伯伯，您買個蛋吧。”

瑤鈴女：“？”

他……他有啊……

小女孩掀開籃子裡的蓋布，裡面是一層鴨蛋尖鈍的頂。

瑤鈴女：“咳。”

小女孩趕緊說道：“我的蛋和别的蛋不一樣的，如果伯伯把它買回去，會孵出小鴨子來。”

小女孩可憐巴巴的摩挲着籃子裡的蛋殼，像是快要哭出來。

瑤鈴女蹲下身拿了一顆蛋，湊在她面前輕聲哄着說道：“你把蛋寶寶們都偷拿出來，母鴨子會崩潰的吧。”

小女孩搖了搖頭，聲音抖得厲害：“不會，伯伯别不要它，如果伯伯能把它孵出來，小鴨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它的娘親。”

瑤鈴女一怔，疑惑地說道：“就這一眼，我就成了隻母鴨子了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又連忙搖了搖頭，有些惶恐的樣子。

“走啦。”瑤鈴女沒再多說，放下鴨蛋笑着起身抓住她的袖口，把她往一旁的小鋪裡帶，買了一兜點心甜餅，拿出一個抵在女孩唇邊。

女孩用雙手喏喏地接了，看了兩眼卻又不敢咬。

瑤鈴女歎了一口氣，把紙袋放進籃子，溫和說道：“你知道嗎，甜食除了可以擋饑補力，還能使人感到輕松愉快，有些人甚至會因此而産生幸福的感覺。”

小女孩看着他，怯怯的把手裡的那塊點心送到瑤鈴女面前。

瑤鈴女不着痕迹地擋了回去，笑道：“不行，這可是給你的獎勵，我要不得的。”

說着，把手伸進籃子裡把那顆鴨蛋拿出來，轉身就走了。

小女孩雙手還舉着那塊甜餅，籃子裡一邊摞着一袋點心，一邊在瑤鈴女剛取出鴨蛋後留出的淺洞裡，泛了一點晦暗昏黃的銀光。

屋檐下墜着搖晃的燈籠，小街雖然不很熱鬧但也不冷清。

點心也還是熱的。

風是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