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猛地晃動使得姒槿回神,雙手把住窗沿,才險險穩住身子。
“怎麼回事?”
“奴婢出去看看。”梅萱說着向外走去。
姒槿獨自在畫舫内坐等,待梅萱回來時,身後卻跟來了兩個人:“殿下,是慕容皇子的船撞上了我們的船,說是要來親自登門賠罪。”
“好巧,沒想到在此處竟在也能碰上長甯公主。”慕容繁面上銜着一抹溫潤的笑容,來到姒槿身前輕作一揖,道,“方才是段辛沒掌控好船的方向,沖撞了公主的畫舫,慕容繁特來登門賠罪。”
姒槿打量着慕容繁。
今日他穿的依舊是平日裡常穿的白底銀紋袍,一半的頭發被一隻銀冠束起,其餘墨發随意散在肩後。
許是前幾日受傷的緣故,面色還有些蒼白,肩上披着一件價格不菲的雲錦披風。
這病恹恹得還能出門來遊船,真是嫌自己命大。
姒槿在心中腹诽,面上卻綴上笑意道:“是二皇子有心了。既然來了,不妨在這舫中坐坐。”她是料準了慕容繁此人的秉性才敢這麼講。這人心氣高的很,對誰都嫌棄,聽她這話,總該起身告辭了吧。
“既然公主盛情邀請,在下隻好恭敬不如從命。”慕容繁莞爾一笑,當真萬分不客氣地坐在了姒槿對面。
見慕容繁坐下,一張俊臉容顔如玉,笑容和煦。姒槿面上的笑容有一瞬的龜裂。
此人怎不按套路出牌!
既已如此,姒槿便無法趕人,隻好吩咐一旁的梅萱上壺茶來。
“二皇子重傷未愈,竟還有心思遊湖賞景,本宮也是佩服。”姒槿拿起桌上果盤中的一顆荔枝,不緊不慢地剝着皮,出聲調侃。
“正是因為受着傷,多走動些,才更有助于傷勢恢複。”慕容繁坐的端莊,笑意不變。
将一整個鮮嫩多汁的荔枝填入口中,姒槿看向對面的慕容繁,見慕容繁一雙鳳眸熠熠生輝,唇角含笑,愈發覺得刺目。
姒槿心下一橫,幹脆将還沾着果汁的手指在衣袖上抹了抹。
慕容繁将姒槿的動作收入眼底,他知曉她是故意做給他看。前後兩世,這别扭的性子一點沒變。
從袖中取出平日裡随身攜帶的白絹,遞到姒槿身前,慕容繁笑意不減:“别髒了衣物,不若用這個擦手。”
見慕容繁遞來手絹,姒槿的動作一頓,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不接,慕容繁便一直舉着胳膊,這氛圍着實尴尬,姒槿隻好一咬牙将手絹接下來:“真是多謝二皇子。”
慕容繁滿意地收回手,道:“舉手之勞。”
談話間,梅萱已沏好茶,端上桌來,為二人各斟一杯茶。
“聽聞陛下為公主與君大公子賜了婚。”慕容繁單手舉起茶杯,在身前輕晃,一雙美目望向姒槿,平淡說道。
聞言,姒槿擦拭手指的動作一頓,冷笑一聲擡頭:“慕容皇子知道的可真不少。”
“那是。”慕容繁輕笑一聲,道:“我還知你甚是不滿意此樁婚事。”
姒槿聞言,目光微涼,直直看向對面的人。
他坐的端正,眉眼間多是令人看不透的笑意,肩後的長發随着風吹起起伏伏,陽光從舫外射進來,給他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二皇子此話何意?本宮的婚事是父皇母後的決定。”
“我有辦法幫你解除婚約。”
姒槿聞言,心頭一動,可是看向慕容繁那溫和的笑臉,她告誡自己,慕容繁此人心思深沉,與他相謀,無異于與虎謀皮。
袖下雙拳緊了緊,姒槿拿起面前桌上的一杯熱茶,輕抿一口道:“若是本宮沒有記錯,算着時間,還有不過一個多月,二皇子便可返回北疆。如此本宮奉勸一句,二皇子不若先處理好自己的事。本宮自己的事,無需他人插手。”
聽了姒槿的話,慕容繁眸色暗了暗,他倒是沒想到姒槿會如此防範他。
就在這時,船身猛地抖動,姒槿手中還舉着一杯熱茶,這一抖不打緊,卻讓姒槿身子失了重心,直直向前撲去。
慕容繁也是一驚,連忙直起身來将姒槿扶住。
姒槿直直裝進慕容繁懷中,手中的茶杯跌落,棕色的茶液濺在慕容繁的白衣上,異常顯眼。
撲面而來的是陣陣蘭香,男人的胸膛堅硬異常,額頭撞在慕容繁前胸上,硌得生疼。
待畫舫停止搖晃,姒槿才得以從慕容繁懷中直起身來。
目光瞥見慕容繁衣裳的暗色,姒槿心中暗叫不好。
慕容繁并未注意到這些,隻是擔心姒槿的狀況:“可有傷着?”
見慕容面上不加掩飾的驚慌,姒槿愣了片刻,才緩緩搖了搖頭。
“不好了!”梅萱出門打探完狀況匆匆回來道,“是外面,卿小侯爺與人打起來了。他們的船失了控才撞上了我們的畫舫。”
“卿言?”聽到熟悉的名字,姒槿起身走出畫舫,遠遠就見卿言滿面怒意與人打作一團。
姒槿眯了眯眼才看清,正被卿言按在地上打的是戶部尚書範承允的長子範文瑞。
範文瑞與範瓊茵為一母所出,平日裡仗着姑母是宮中的貴妃,也總愛出來橫行霸道。
這兩人積怨已久,因百花樓的一名舞女打了無數次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