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廬河?”姒槿一愣,猛地記起什麼。
上一世七夕那晚,她原本想要去西市的廬河邊放燈許願,不料卻在半路遇上了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君宜修。
那時她一門心思都放在他身上,見他受傷仿佛傷在自己身上一般,也不顧的其他隻想将人救下。
她知道東市有一位緻仕在家的老太醫,于是便連夜将人背到東市。隻是當時已是宵禁,街上已不許人行走,老太醫家中也不願開門。
折騰到半夜,姒槿擺出公主的身份懇求,這才讓人家開了門。
她來不及等君宜修蘇醒,隻能将君宜修安頓好,次日一早便匆匆回宮……
那時她還不知,冷若冰霜的君宜修會對老太醫的孫女白思怡一見鐘情。
想到這裡,姒槿眸色暗了暗,垂眸掩去眼中的怅惘,道:“罷了,今日遊玩了一日,現下也有些乏了。”
說着,姒槿擡頭看了一眼夜空中的黑雲,察覺到隐隐有雨滴滴落額上,又道:“好似要下雨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宮的好。”
重活一世,姒槿不知道君宜修是否還會在十裡巷遇襲,也不知他是否會再次遇上白思怡。
她隻知道,她與他再無瓜葛。
回宮的路上下起了雨,好在卿言提前為她們備了幾把油紙傘。
姒槿與梅萱撐着一把傘,一旁夏蘭獨自撐傘,手中提着一盞燈籠照明。
夜風攜着雨水的涼意灌入領口,姒槿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梅萱取出提前備好的披風攏在姒槿肩上。
“夜風涼,還下着雨,殿下莫要着涼。”
因下着雨,路上的行人幾乎不見。入了宮後,各宮的宮人也早早休息了去。
走在路上,除去三人的腳步聲,隻剩雨滴落地的聲音。
為了盡早回宮,姒槿特意抄了條小路。
從芙蓉園後園直穿過一條青石闆路,便能早些回到靈沂宮。
芙蓉園中白日裡争豔的荷花此時早已閉合,雨水打在荷葉上,叮咚作響。
後園有一條不淺的小何,河上架着一座精緻的拱橋,行至橋中央,姒槿身旁的梅萱突然驚呼一聲:“河,河裡有東西!”
姒槿順着梅萱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河中隐隐漂浮着個白色的物什。
看起來似個人,因離着遠了,卻也看不清是什麼人。
“這裡怎麼會有死人啊……殿下。”梅萱因為驚恐,聲音中隐隐帶着顫音。
相比之下,提燈的夏蘭倒顯得沉着了許多。
盯着湖中的人望了片刻,姒槿轉身欲走,本想回宮派人将人撈出來再深究細查,一旁的夏蘭卻突然驚慌開了口。
“這人好像是……”
極少見夏蘭失措的模樣,姒槿頓住腳步回頭。
“公主,湖中之人好像是慕容皇子。”夏蘭望着姒槿急急道,“此人身上的白衣繡有銀色暗紋,在月光下會有輕微反光。二皇子平日裡多穿的便是這款式的衣物。”
姒槿一愣,目光重新落到湖中之人身上。
她記起來了。
上一世慕容繁曾在大魏宮中受過一次重傷,因醫治不及時險些喪命。
如果她沒有記錯,正是七夕這晚受的傷。
七夕那晚她将君宜修安置好後匆匆回宮,回宮時已是破曉時分,本該是宮中最安靜的時候,但她遠遠地卻聽見有壓抑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