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到默會親自送禮祝賀,柳言驚訝後很是喜悅,多謝默一番心意。
默可不适應柳言道謝,連忙回絕道:“見外了,你我不必講這些過場話。”
柳言淡笑,不好意思他多年的習慣。
默自知柳言端正久了,讓柳言不謙善便不是柳言了,隻見柳言隻是瞧茶案上的卷軸,卻未打開,默迫不及待催促道:“瞧能瞧出什麼,快打開來看看。”
柳言拿去手中,解開卷軸上細繩,緩慢展開卷軸,待卷軸上畫像全全展示與柳言眼前,柳言神色震驚。
默一見柳言異樣神色,便欣喜起了,她親手備的賀禮沒有出錯,忙問:“如何,你可喜歡?”
白紙之上所畫一處灰磚白牆長形庭院,令柳言神回往年,他坐學堂之上,耳畔是求學者誦讀法令,書聲朗朗裡是祥和歲月。
柳言直直看着庭院墨畫呆愣,默聽不到回應,複喚道:“柳言?”
一聲複喚,柳言識回當下,畫上庭院那般真切入了夢,身臨其境回去過去。
柳言眼眶微紅發酸,許是剛剛過久緊盯庭院所緻,柳言稍稍閉合一下雙眼,不适感覺消失後,柳言睜開雙眼,深沉道:“多謝。”
此句過場話,默聽了并未先前發假,多了許多情感,柳言是喜歡她的賀禮,默心中歡悅,散了對柳言的賭氣,自我自豪起了:“你是要好好謝我了,此畫可是我費了好些時日,讓小妖尋人間畫師所畫。”
首次感受默如此用心,柳言實在過意不去,又要說些說辭以表感謝。
柳言未開口,默已從柳言神色猜到了柳言要作何。
默是最聽不得催淚的話了,說道:“你若真要謝我,真是生分了,我送你此幅畫,不是真的讓你謝我,隻是總聽你講你那故鄉這般那般好,我也想瞧瞧讓你念念不忘的是何景色,瞧來與人間無别異,不過你若想家了,便能時常拿出來瞧瞧解解鄉愁。”
早已成鬼多年的柳言,連故鄉一磚一角是何色都已遺忘,記不清多少歲月裡無數次想夢回故鄉,皆是無夢,即日能再看見故鄉之景終不是白日做夢了。
千言萬語難回默用心良苦,唯有柳言再多言一句多謝。
默可不想總跟柳言謝來謝去,又讓柳言再看卷軸上墨畫,提醒道:“那畫上有一極其貌美之物,你瞧瞧。”
柳言複看卷軸,在庭院一旁有畫滿枝紅花繁茂巨樹,樹下紅花滿地之景确如默所說美豔。
這巨樹畫在生硬的庭院旁略顯突兀,不過兩者互稱下此畫多些生動了,柳言覺得默所言極是,說道:“确實貌美,可為何将兩物畫一起?”先前柳言展開卷軸後已瞧見庭院旁多出一巨樹,柳言還疑惑将巨樹與庭院畫一起是何意。
默欣喜道:“單單畫你那故鄉,瞧去着實無趣,再畫我那紅樹,兩物合二為一,此畫堪稱絕迹。”
“當真有樹為紅?”柳言不知人間竟有紅樹。
“何故驚歎,我那紅樹不是人間有的,自然你瞧不見。”默解釋,為柳言舉薦紅樹的美好。“此時隻可在白紙之上作畫紅樹解解思愁,待到花開時,紅花飛舞,聞花香,吹微風,睡與樹下那紅海,好不自在,此生足矣。”
柳言贊道:“寥寥幾筆,确實無法畫出你所言美景,你甚是思念紅樹,鄙人怎從未聽你講過。”
默歎息起了:“莫要提了,那紅樹着實怪,我西海好山好水,養不活那紅樹。”
“怎會,妖界比不上天庭仙境,也是風水寶地,怎能養不活。”柳言實在是想不通。
默想了一萬餘年,也想不明為何好水好土供着,紅樹永是一枯樹模樣,複一句莫要提了。
柳言從未種植,無法幫默了卻難題,收回卷軸之時,不經意看見畫上另一角畫了許多小型人,柳言看仔細了,是個個衣着彩衣吹奏跳舞的男男女女。
柳言多問了一句:“這也是你讓畫師畫的?”
默瞧了畫上小型人一眼,直白道:“那是我畫的,畫上有人,此畫才熱鬧些。”
柳言無奈一笑,拿默自作主張所畫毫無辦法,說是為他備賀禮,卻滿滿是默的傑作,若單畫一處庭院倒是難看了,柳言小心收好卷軸,說道:“你若不當畫師,可惜了。”
默頑笑不言,自明柳言是打趣她。
兩者不再交談,沉浸于下樓凡人閑言碎語中,感受人間煙火氣息,時辰流失,茶樓客人零零散散,天色已暗。
柳言吃完最後一口熱茶,提醒一句:“要走了。”
默瞧去茶樓外已無陽光,腳下入夜後的寒氣稍涼,默捋了捋衣着起身下樓,柳言拿好卷軸跟默身後,走過樓拐角碰上迎面而來的茶博士。
茶博士笑臉相迎招呼道:“兩位,茶吃的可舒心?”
默溫婉一笑不言,走過茶博士出了茶樓。
柳言拿出一點賞錢給了茶博士,端正答謝道:“叨擾了。”
“郎君言重了,夜路難走,郎君小心腳滑。”茶博士受寵若驚接過賞錢,恭送柳言出茶樓,不忘拉客幾句。“茶若吃的好,郎君常來啊!”
茶博士望不見柳言背影,閉好店門,歡喜起了賞錢拿得多,自言自語樂道:“看着人模狗樣,搶良家娘子,呸!不過出手到闊綽,有酒喝了!”忽茶博士兩眼模糊,直直揉眼好一會兒也是瞧不清,慌亂起了。
“水......水......快給我水!”茶博士摸瞎着忙尋水洗眼,好巧不巧腦門撞上了木柱子,頭一陣眩暈耳鳴,到是兩眼不模糊了,茶博士呆滞瞧了瞧手裡賞錢,喃喃自語。“哪裡的錢?我為何站着?”
想不起了賞錢哪裡來的,自己做了何事,腦門上陣陣疼,茶博士摸了摸腦門鼓起一小包,即刻疼得一哆嗦,自以為見了血,吓得急哭,大喊着跑後院去叫人:“掌櫃呀!”
掌櫃正在後院送說書,迎面撞上跑來的茶博士。
“掌掌掌掌掌!”被吓得話說不利索,茶博士焦灼的捂着腦門。
掌櫃身子很是富态,看見茶博士便氣不打一處來,紅了臉,大罵一通茶博士:“你又偷懶去了!剛叫你不來,又慌慌張張的來做什麼!沒看見先生還在。”
茶博士哪裡還有眼見招呼說書先生,早就被腦門上的包吓得要大哭了,趕快放手撒開腦門讓掌櫃看。
那小包漲得紫紅,掌櫃看的驚心,又是大罵茶博士:“你個好吃懶做的登徒子,又去哪家做孽被抓着了,又讓我給你善後,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茶博士匆忙躲掉掌櫃扇來的巴掌,急亂解釋道:“我即日未出門啊,我也不知怎了,腦上冒出來這大包,還有賞錢。”話了,茶博士攤開掌心露出賞錢,此一露吓得掌櫃倒吸涼氣差點梗脖子過去。
說書先生見到賞錢後目光有些寒意,好在他站一旁扶住了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掌櫃,說書先生和善的開解道:“以和為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