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門下西海洲渚被任命妖界,洲渚外可觀遼闊海域,洲渚内入春可賞嬌嫩旱蓮入夏秋冬賞綠葉繁枝花苞待放,妖界風光春色不減,四季如春,洲渚裡大妖小妖皆有地有宅有寶有銀,六界中妖界财力雄厚當頂僅稍遜于繁華人間。
一座山頭尚且也要奪地稱位不大不小山大王,何況了有數不盡隻妖西海洲渚。
道理上,西海洲渚被任命了妖界,妖界有了妖王,妖界妖王乃一隻修煉了兩萬餘年赤紅九尾雌幽狐,赤狐道行匪淺,飛升在即得道成仙小菜一碟,确實赤狐凡心太重,可惜了悟性慧根,當不了神成不了仙,更莫說佛,終歸被如來佛遣去了西海洲渚,赤狐平定了西海洲渚荒亂,管了一衆蠻妖,當了西海洲渚霸主,被晉升一界之王。
此時此刻卯時,一日之晨,東方天邊升起晨光,紅日光輝照亮了妖界一座向陽最高山峰。山峰山洞外,一身銀灰長衣戴木簪挽發髻,雙臂平托一摞折子走上最後石階到山洞口停下,此妖腰背挺直面容肅穆目視前方等待洞中召見。
山頂起了風,開春後回暖吹來的風留有些冬日裡涼意,微風拂了此妖面頰,刮過了此妖衣領,此妖精神氣更清醒了雙肩向後挺了挺。
山洞裡傳出了一聲無力女音歎息,叫了外面妖兒:“小流。”
裡面聲剛消了,此妖邁着不急不躁步伐穩重進了山洞,走過黑漆漆綿延石路進到洞中内裡,洞内頂上一個自然洞口,一日之晨時紅日初升首當照亮了洞内,洞内光亮十足有陣陣清風吹過,分了前屋裡屋,前屋批折,裡屋入寝。
前屋一張檀木奏案配檀木交床,再無其他擺飾。
妖王默坐奏案前,以手托腮呵欠不斷,默旁邊站着剛進來的妖,此妖是默近身護法流魔刹。
流魔刹捧着一摞折子莊嚴站立,看了默又睡又醒打瞌睡模樣一眼後,對默恭敬着提了一嗓子高聲道:“王,即日折子,恭請王過目。”
這一嗓默清醒了一些,默目光惺忪,毫無精神,随意回了幾句:“跟你講了有幾萬次了,這些你打理就好,不要日日來煩。”
流魔刹面不改色,還是恭敬道:“不可,小妖隻是王護法不能做主,還請王盡快批閱。”
流魔刹遞上一本折子攤奏案上。
“此折是港口妖民聯名上奏,因港口劃分不滿,聚衆鬧事堵着港口不讓船隻出海。”
默未瞧上一眼,自撚來羊脂白玉狐玺,将狐玺印在折子紙面上印了隻白狐圖樣兒。
“廢了道行扔出去。”
“王若廢了他們道行,是逼他們上了絕路,還請王三思酌情處決。”
默絲毫不在意道:“與我何幹。”
流魔刹接着默的話回道:“将這些妖民流放,恐怕有不服者生謀逆罪念,王可能會失了民心,民心散盡,西海易出事,隻怕上家怪罪下來,到時王不好置身事外。”
默瞥了流魔刹一眼後說道:“依小流怎麼看?”
流魔刹短暫思索,回道:“這些妖民惡劣,不至于判死,不如跟鬧事頭目商談,聽聽他們何意,王到時再判決不遲。”
未思索片刻,默直接應道:“計策不錯,由小流你去。”
“是,王請看下一本。”
一轉話鋒,流魔刹接着說道:“這是包子鋪掌櫃報了鋪裡昨晚遭了盜賊,今早一看十幾屜包子不見蹤影,掌櫃隻找見了一根毛發,毫無頭緒,請求王相助緝拿盜賊。”
“他家包子難吃的要命,也有妖去偷?壞了舌苔了。”默說着,閑散動了羊脂白玉狐玺複印。
此折已閱,流魔刹又換,說道:“東堂主今早外出遭蒙面妖橫搶武奪,損失慘重,求王緝拿此惡妖。”
“那賊長的是美是醜,身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沒瞧見那賊一眼就來讓我抓,逗呢。”默說着,又閑散動了狐玺三印。
流魔刹接着換了折子後道:“草氏綿夫人說自家孩子走丢好幾日,王……”
“那小毛妖頑皮的不行,肯定正哪裡藏着,過兩天回了。”默打斷流魔刹的話語印好了折子。
折子續換,流魔刹道:“北堂主的寶彩樓昨晚有妖成幫鬧事,有不少宅子被毀。”
“一個兩個三個是發了毒誓還是怎的,出這破财禍事,讓癞蛤蟆扮個善妖派些銀子積德,小流你去說,是我說。”
“是。”流魔刹應後放上新折子,問道。“昨日冥界新冊封了一位冥王,權威與五方鬼帝十殿閻羅平齊,王是否送上份賀禮,以表祝賀。”
默不在意,又打了一個輕呵欠,閑問一句:“何人?”
”柳言。”流魔刹話落,默立即清醒了許多來了精神。
“這賀禮我來備着,你無需想了。”
“是。”自家王與柳言感情深厚,流魔刹心知肚明不再多言收走了折子。
流魔刹複換折子,道:“昨日瑤池金母身邊仙娥來信,即日瑤池蟠桃宴,王可去?子時精衛信使來告知鲲鵬師祖無暇顧及宴席,請王代宴,賀一份壽禮。”
默剛有了精神,聽到天庭的事就煩一些沒了精氣神,手指間把玩羊脂白玉狐玺懶撒道:“鲲鵬整日窩在昆侖不出山能無暇上天,他是不願去,把糟心事丢與我,無恥。”
發完了脾氣,默問了一句:“昨日來的,怎即日講?”
流魔刹應道:“昨夜王宿醉,半句話都聽不進,隻好挪到即日上報,即日月份剛好三月三,不早不晚,王可去?”
複呵欠,默昏昏欲睡的神情又有了一些精氣神,羊脂白玉狐玺随意印下。
“想來日日無事,悶得很,去去就回,小流你去挑份上品壽禮,同我去天庭遊玩遊玩。”
“是,王接着看下一本……”
一炷香後,默終于印完了所有折子手腕已酸的不行,流魔刹很是滿意抱起閱完的折子。
流魔刹道:“小妖去給王端早膳,蟠桃會午時開始,王可歇息一刻鐘再去。”
默打圈轉着右手手腕,松泛了松泛累乏筋骨,随意問了句。
“封喉折子在何處?”
流魔刹聽默這一問,已走了兩步腳步停住,眼神片刻飄忽不定後雙腳些許僵硬轉回,正視着默,回應默:“回王,鬼武将即日折子無異動,與往日一樣,人間精怪妖怪安好,鬼武将也安好,王無需費神再聽一遍鬼武将的折子。”
默感覺手腕舒适了些,不動了手腕,同流魔刹道:“封喉日日來折子,即日不來,我到不适應了。”
流魔刹肅穆面容擠出一點淺笑,轉移了話,說道:“小妖去給王端早膳。”
默道:“不用了,你先去備我要的東西,早膳我自己去。”
“是。”流魔刹微微躬身,再擡頭已不見了默身影。
西海有一朝鬼,喚般若,附五弦玉琴,美若天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能燒一手好菜,默一百年前從柳言手裡搶來,入了西海祖籍,從此為西海第一才鬼。
默剛一腳進了般若的食肆,歡笑着迫切問道:“般若般若,快快快,早膳食什麼?我快餓死了!”
般若從容不迫,給已坐好在食案前期待的默遞上一碗,自己也坐在了默對面。
“粥啊!”默急切看了碗裡東西,竟是白粥一碗,默有些失望,一雙精明的彎彎眼尋望了食肆後廚,默有些期待般若還燒了别的美味,卻落了空。
“沒别的了?”默不甘心問了句。
般若道:“默王昨夜宿醉,早膳食些清淡會好。”
“别啊般若,我還要去蟠桃會,那破地方連油星子都沒有,我是食肉不是食素啊!”默裝可憐樣子賴皮。
“若是如此,更是要食些清淡。”般若冷淡回應默賴皮。
默不放棄複問:“真沒别的了?”
“默王若不喜歡,也可不食。”
般若欲拿走,默趕緊搶下來。
“怎會,般若就算日日燒粥,我也日日愛食。”
默看着毫無肉影子的白粥無食欲,顫抖雙手勺了一口,強忍着痛苦咽下。
“般若廚藝果然不同,連白粥都能燒的如此美味。”
般若聽了恭維話無神情,默為盡早結束酷刑三兩口食完了白粥。
“美味美味,般若你廚藝越發出色了。”
默良心不會痛,般若可是默花了好大功夫搶回來,當時就是相中了般若美貌,誰知帶回來竟是深藏不露才女。
“默王若喜歡,粥還有許多。”
“不用不用!”
默趕忙攔下熱心腸的般若。
“我不餓了。”
“嗯。”
般若不語,彼此坐立食案前,默想起了一事。
“般若,即日可有空?我帶你上天庭耍耍。”默笑着。
般若冷淡道:“默王忘了嗎?我是朝鬼,上不了天庭。”
“這有何難,我用法術在你身上做結界包住你陰氣,還怕去不了小小天庭。”默笑說。
“默王,即日還要開門,擇日再說。”般若冷淡。
被拒絕兩次,默明白般若并無意去蟠桃會。
“行行行,聽你。”
默環視了屋内,一百年前帶般若回來,本來給般若備好了豪宅,般若偏不要,非要住隻有前庭後院小宅子,默勸般若無果便應了般若,誰料一百年後這宅子竟被般若打理成食肆,經營得熱鬧。
“般若啊,你給我笑一個,我給你翻新一下小屋如何?”默頑皮一笑。
般若什麼都好,唯獨太冷淡,冷淡的默每次來都是借着食飯名義。
“不勞默王破費。”
又吃了閉門羹,默臉皮厚得很。
“般若,這小屋舊的生蟲了,你不怕歇息時被蟲爬一身?”
“不怕。”
這下默被堵得沒話了,般若主動開口。
“默王,近日,我感應到六弦明主。”
默聽完,不屑多餘驚訝。
“何家小鬼啊?竟比得過我。”
“不知,隻能隐約感應出六弦明主元神。”
默冷哼了聲,輕蔑道:“怕不是未退胎盤,先生歹意。”
般若問道:“默王可是因六弦明主生氣了?”
默更多是妒忌,直接道:“自然生氣了,你這架玉琴起因明主而生靈體,玉琴又沒琴弦,又要起因明主玉琴複弦,我當年帶你回來,想的就是當你往後明主,沒曾想會落空。”
般若冷淡一句。
“六弦無緣,可再想七弦。”
默回絕了。
“且算了,一弦一世,時日太長,我隻活今生,不留來世。”
般若不語,默以為言重了,安撫了句。
“好了,你既感應到了六弦明主元神,相遇也是遲早事,到時是去是留,我不會強逼于你。”
默表面故作大度,内心早早滿滿恨意,到時一定一睹六弦明主為何模樣,竟擄走了般若。
般若放心了,語氣往常一般冷淡。
“這般最好。”
默打趣道:“莫不是剛剛般若擔心我了?”
般若面不改色道:“當然,默王若因我傷神出了事,西海群無妖首,怕是以後妖界無法與外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