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安擡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不遠處匆匆趕來的待客的老鸨,皺了皺眉不情不願地站直了身子,“有外人來了,他們怎麼那麼煩。”
範閑也很不爽,啧道:“我讓鄧子越過來。”
還沒等範閑行動,就已有幾個暗處的六處劍手現身隔絕了老鸨靠近。
“衛小侯爺這是做什麼……”老鸨陪着笑遠遠地叫了一聲。
亦安皺了皺眉似乎并不想理會她,範閑皺了皺眉,喝道:“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侯爺不想搭理你還需要理由嗎?”
範閑見那婦人雖陪着笑但卻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還試圖搭話他師哥,“小侯爺莫惱,我這就叫上幾個模樣俊俏的姑娘過來伺候。”
亦安不為所動,婦人也隐隐有些着急,這位爺是大老闆親自帶過來的,可大老闆方才又急匆匆地回了府,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桑文呢。”
聽到亦安的話,範閑愣了,不單單他愣了那婦人也愣住了,“桑,桑文在的。”
“我要帶走。”
樓裡買桑文用了多少心血,她是知道的,這位爺的身份也是樓裡惹不起的,他要的人,别說自己,就算是大老闆親自來也是留不住的
“這,不會吧?”
“你在跟我談條件?”亦安挑了挑眉,用一種極端傲然的态度瞥了她一眼,就好像他真是個眼高于頂的二世祖,“你背後的人都不敢跟我談條件,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範閑驚奇地看着他:“師哥?”
“沒事,就是被人坑了一把。”亦安面露不耐強行壓制住心底的暴虐感,轉而冷冷地看向老鸨,“告訴你背後的人,這事兒沒完了,誰來也用。”
話音才落亦安就帶着範閑離開了抱月樓,臨走前也沒忘讓人接走桑文送到了陳園。
……
皇帝捏着茶杯靜靜地看着案幾上的折子,沉默半晌把茶杯放下,又看向坐在輪椅上的陳萍萍,悠悠地說:“你養大的那個小子,似乎更适合管理監察院。”
陳萍萍笑了笑,和聲道:“那孩子玩心重靜不下來的,在這個位置上待不了幾天就厭了,處理一兩件事尚可,若是把這樣的重擔交給他,怕是……”
話沒說完其中含義不言而喻,好在皇帝也不是真心想讓那勾引他兒子的臭小子接手監察院,他隻是覺得這小子得罪人的速度比他那死都不願意敗壞自個兒名聲的糟心兒子快多了。
“行了行了,也就你拿那臭小子當塊寶似得捧着,那小子遲早要被你寵壞!”皇帝擺了擺手不想再聊這個糟心的話題,換了一個問題,“内庫虧損日益嚴重,你覺得如果讓你家那小子去,他會怎麼處理?”
“臣也不知,不如陛下召他前來問問?”
“那小子從朕手裡賺了那麼多銀子,你的腿有起色嗎?”皇帝意味不明地看了看陳萍萍殘廢多年的雙腿。
陳萍萍笑着捶了捶腿,“我早就不抱希望了,也就那孩子還覺得有治,犟得很……”
皇帝輕哼一聲,“他還真是孝順。”
陳萍萍抿抿唇,似乎明白了皇帝那點小心思,不再說話,不去給這個父子離心的空巢老人添堵。
想想自家那幾個糟心兒子,又看看陳萍萍小日子過得那麼滋潤的模樣,皇帝忍不住心裡不平衡,明明都是養兒子,他那些親兒子怎麼還不如别人養子有孝心呢?
人比人氣死人,這事兒就不能比,能不能換個兒子?雖然那個好像更糟心,但是相比之下好像挺有孝心?
……
範閑莫名其妙地看着越來越近的禦書房,也不知道這皇帝老子又發了什麼瘋把他召進宮來,這個月召他師哥都召了好幾次了,現在終于輪到自己了……媽的,好想揍他。
進了門,範閑才發現這事兒沒那麼簡單,因為他嶽父也在這兒,而皇帝看他的眼神還那麼奇奇怪怪,就像是看什麼糟心的東西似的。
他忍不住去想這皇帝的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一天天閑着沒事折騰兒子臣子玩,玩死了才開心?正想着,他就到了皇帝面前,得了,還是先行禮吧。
皇帝斜眼看着自從進了禦書房就一直遊離在外的範閑,壓着脾氣問:“最近在做些什麼?”
當然是陪我師哥啊!不過話不能這麼說,雖然他能說得出口,可這不是皇帝,甚至是陳萍萍想聽的。
範閑想了想,認真答道:“思考民生大事,交流生命奧義。”
皇帝和陳萍萍二臉懵逼:“???”
皇帝沒聽懂,但皇帝大為震撼。
範閑最後是被趕出去的,跟他一起離開的還有被殃及的陳萍萍,起因之一是皇帝實在忍不了這小子滿口跑火車。
實際原因是皇帝聽不懂他在講什麼鳥語,然後就把他趕出來了,整個過程不超過一炷香。
陳萍萍擡起頭靜靜地看着範閑,看得範閑直發毛,忍不住往旁邊挪。
“你方才的話,有何含義?”陳萍萍好學求問。
範閑真誠回望:“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陳萍萍笑了笑:“看着不像。”
“但确實是那樣。”
陳萍萍搖了搖頭,“你的眼神告訴我,那不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