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閑冷笑地看着郭保坤的轎子越走越近,一擡手三個蒙面的黑衣人,就已經把郭府的轎夫和護衛都已經撂倒在了地上。
郭保坤罵罵咧咧地從轎子裡從來,哪成想一出來就看到三個蒙面大漢,這大晚上的出現在這寂靜無人的大街上也不知是劫财還是劫色。
郭保坤認為是遇着沿路搶劫的賊人,吓得半死,心想這京都治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勁?哆哆嗦嗦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意欲何為?”
牛欄街一向安靜,尤其是入夜之後,基本上沒有什麼行人,郭保坤也有些絕望,根本不指望高聲叫喊能喊來人救自己,所以聲音很低。
有一個清清柔柔的聲音自他身後回答道:“我是範閑,我想打你。”
郭保坤愕然回首,卻發現一個麻袋迎面而來,套住了自己,所以沒有看見範閑那張可惡的笑臉。
麻袋裡有幽幽清香,卻讓郭保坤昏沉的腦袋清醒了許多,隻是這樣一來,卻更加凄慘些,因為緊接着便是一通暴風驟雨般的痛揍,拳打腳踢,竟是毫不留情。
範閑看着藤子京幾個人下手,心裡微覺快意,他隻是想讓别人知道,不要輕易嘗試來撩撥自己,另外還存了些别的念頭。郭保坤堂堂尚書之子,何時曾經受過這等屈辱與痛苦,但他知道下手的是範閑,權貴子弟争鬥,向來沒有下死手的可能,自忖不會送命,所以猶自放着狠話:
“姓範的小雜種!有種你就打死我!”
範閑聽到這話,怒上心頭,揮揮手,讓一直默不作聲錘着的藤子京幾人讓開,走了過去,蹲下身來,先是一頓痛揍,再對着那個不停滾動的麻袋輕聲說道:“郭兄,你知道下午為什麼我會寫那首詩嗎範閑的力氣大,麻袋裡的郭保坤早已經痛的說不出話來,嗚嗚哀鳴着。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大江滾滾來。萬裡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艱難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濁酒杯。你欺我兩次,我便要打的你哀、悲、多病,不如此,怎能讓我痛快。”
話音剛落,他一拳頭已經隔着麻袋狠狠地砸了郭保坤的面門上,也不知道深夜之中,隔着布袋怎麼會如此精确的準頭,竟是狠狠命中了郭保坤的鼻梁。郭保坤隻覺一陣痛麻酸癢直沖腦際,鮮血流淌,終于忍不住痛哭慘嚎起來,開口不停求範閑看着地上不停扭動的麻袋,這才發現自己心狠手辣的一面,似乎慢慢要從這些年的掩飾裡掙脫出來了,猶自不解恨地朝麻袋上踹了幾腳,才一揮手,領着身後那三位打手撤走,遁入夜色之中,真可謂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郭公子恨不能不相逢。
半天之後,郭保坤才從麻袋裡鑽了出來,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看着身邊那些護衛轎夫還躺在地上,不由痛罵無數句,用腳将這些人踢了起來,這時候才知道原來手下是中了某種迷藥,但那可惡的範閑,居然在麻袋裡放了解藥,打的自己痛不欲生。
護衛們捧着昏沉沉的腦袋,看見自家公子居然被人打成一個豬頭,吓得半死,趕緊上前扶着,連轎子也不坐了,直接背回了郭府。
當天晚上郭府鬧翻了天,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派人趕到了京都府,将狀紙直接遞給了吏部侍郎兼京都府尹梅執禮,痛訴昨夜慘劇,誓要将那些範府雜種治上重罪,更不能放過那個膽大包天,敢在京都當街行兇的範氏私生子,如果連他也治不了,這堂堂尚書的臉面往哪兒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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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保坤被範閑打了?”亦安有些懵地看着告訴他消息的監察院探子。
“郭家的狀紙已經遞到京都府了。”探子面無表情地複述着這通打人事件,“現在京都府派的差役已經去範府拿人了。”
亦安撐着下巴若有所思,心說這範閑也忒愛惹事了,不過昨天他不是纏了自己一天嗎?什麼時候打的?
想到這兒,亦安拿過茶杯聞了聞,又看了看桌上的水果和點心,最後将視線挪到房中香爐上。
“熏香?”亦安皺了皺眉,“打郭保坤要瞞着我,卻又不掩飾自己的身份,這小子什麼毛病。”
“少爺,少爺,聖旨來了。”伺候的仆人急匆匆地跑進來喊道。
“什麼聖旨?萍萍又不在……”
亦安話還沒說完就反應過來了,陳萍萍不在這聖旨隻能是給他的,而他現在最能接的就是承爵的旨意。
……
“奉天承運,皇帝制約……承一等昭威侯爵……”
直到老仆送走了傳旨的太監,亦安才拿着聖旨緩過神來,有點懵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好像沒聽到要外放去北邊啊,也就是說我現在是個養在監察院的侯爺?這皇帝看熱鬧不嫌事大啊,果然皇帝都是精神科的常客嗎?”
聖旨被亦安随手揣進懷裡,轉身出門就向監察院找師兄們商量大事了。
“打了?”冷師兄面色凝重地看着亦安。
“不知道。 ”亦安搖了搖頭。
“管他打沒打,都不能讓咱三處的師弟受了委屈。”三師兄是個暴脾氣,直接罵罵咧咧地就要去京都府衙門幫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