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羅慶驟然握緊了手中的折扇。入仕途，除了科舉、官員引薦、皇帝傳召之外，還有一種方法——做皇子幕僚！

這算是一種投資。如果有朝一日皇子登臨那個位置，那麼從龍之功就有了，青雲直上也就不成問題了。

顧衡打算做幕僚？！

羅慶默默盯着顧衡，打算得到對方的否認。然而，顧衡隻是噙着笑，安靜地站在原地，幽深的眸中一片平靜。顯然，他早已決定好了。

“你打算找誰？”羅慶心裡其實已經有了成算。他是太子一派的，如今顧衡若不是選擇太子，恐怕根本不會來找他。

“自然是……太子殿下。”顧衡笑着肯定他的想法。

羅慶：果然……我把你當兄弟，你如今卻要來跟我搶飯碗了！

羅慶悲喜交加。

悲自己在太子陣營中的心腹幕僚地位恐怕保不住了。

喜自身陣營将多一個無與倫比的砝碼。

但這悲喜經過一晚時間的磋磨，在第二天就消失不見了，羅慶樂颠颠拉着顧衡出了府。

密切關注羅府的各方勢力皆收到了消息。各方心思不同，紛紛打算做些動作試探拉攏。但是，随之而來的一個消息讓他們瞬間打消了心思。

——顧衡去了太子府。

誰都沒想到顧衡會這麼直接，直接到近乎愚蠢。

“先生，欲助孤？”面容俊美的太子向來冷淡的眉眼間此刻含了幾分訝異，他凝視着顧衡。

剛剛及冠的青年着一身青衣，身形颀長，氣度是自成一派的端華文雅。他的眉目裡氤氲着笑意，像是平靜湖面上的淺淺波紋，輕緩又不自覺讓人放松下來。

“是。”顧衡亦看着這位年少成名的太子。

顧衡為他而來這個世界，卻從未在五年間見過這位太子殿下一面。于他而言，他最喜歡的便是在出手前推演着局勢，做着周密的籌謀，埋下無盡的伏筆。然後……出手一擊即中。

他的出場，往往就是結束的前奏。

所以，他看過這位太子殿下無數相關的情報，謀算着這位太子殿下的各種行為，卻從來沒有想來見上對方一面。

但現在……顧衡看着面前的太子殿下，面容冷峻而清華，眉目是春寒料峭的涼意。他有雪的清冷，卻不似雪花那般精緻脆弱且易融，更像是天幕下沉寂而終年不化的皚皚雪峰，蒼茫而空闊。

顧衡突然有些可惜自己沒有早些見到這般人物了。

“那麼……先生助孤，孤要付出何等代價？”明祁垂下了眸，冷淡的眉眼下是一派疏離。

顧衡搖頭輕笑，“殿下這般，是怕我屆時獅子大開口嗎？”

“不，先付先生代價，”明祁嘴角彎起了極細微的弧度，“想必先生會拿人手軟。”

“孤這是在……收買先生。”太子殿下望着顧衡，氣度仍是内斂深邃的。但他的眼尾卻悄然彎起，蘊着點溫柔。

“這可真是……”顧衡眼中平靜如水的笑意終于漾開了波紋，水面輕緩波紋下是輕柔的月光，皎皎溫和。

“不需要殿下付出代價，我已經被殿下這番話收買了。”顧衡帶着無奈而柔和的笑意緩緩說道。

……

羅慶自太子走進顧衡，便自覺地離開了。

他本以為這場談話應該持續很久的。

太子殿下天之驕子，生性便對旁人冷淡之極。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除了被他喊上一聲父皇之外，也無不同。

而顧衡……人人皆道雨澤書院的衡先生最是溫雅如玉，是個朗月君子般的人物。

可若是真的溫和無害，昔年邊疆數十萬敵軍被坑殺之事又怎會發生？

這一位友人的骨子裡，其實也最是孤高涼薄不過了。

兩個本質冷漠傲慢之人湊在一起，羅慶是真怕兩人最後談不攏，不歡而散。

但事實是，不過一會，顧衡便與明祁相攜而出了。

自那日起，顧衡便搬進了太子府。

羅慶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友人，在三天前連太子的面都沒有見上一面，三天後，人家已經越過他成為太子第一心腹了。

跟他同樣震驚的還有系統。系統翻出了自己的數據庫，一遍遍對比着任務目标的資料，飛速地計算着任務目标被人替代的可能。

顧衡沒有理會系統的震驚。他執着一本書，眼裡是輕輕暖暖的笑意。“殿下，”顧衡對書桌旁的提筆之人提醒道，“宮裡快來人了。”

“嗯，”明祁放下了筆，他看向含笑的青年，眉眼似乎依舊冷淡，“能忍三天，不錯了。”

顧衡當初進入太子府，可以說每個人都在觀察事态的發展。但從來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顧衡進入太子府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了。傳出來的，是對方成為太子心腹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不知道有多少人當場摔了無數件精美的瓷器。

而其中最最暴怒之人，自然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

所有人都知，太子的位置，是皇帝無可奈何才封的。

皇帝最不喜的，便是太子。為此，他甚至親手扶持起三皇子和五皇子與太子對立，制衡太子。

而如今，傳召數次、駁了他數次臉面的顧衡公然站在了太子那方，這簡直就是在明晃晃地打他的臉！

若非還是顧及着太子手中的勢力，隻怕當天，他就會宣顧衡入宮。

如今忍了三天，自然也到極限了。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