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獨柳淮安,蘇清方對他也是一樣的,談的不是感情。
歡喜也好,哀愁也罷,實際從頭到尾都隻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她不過作陪,如同一個假人,隻要順着他來,其他的根本不在乎。果然,她裝的時候,最是溫柔體貼。
而他,像個蠢蛋一樣,在這場關系裡團團轉。
她心裡肯定笑瘋了吧。
眼前的蘇清方真的笑了一下,悠然回頭,用彎成月牙的眼睛望着他,給出的答案比他以為的還要殘忍,“準确來說,是讨好太子。”
太子,不是李羨。
李羨笑了出來,極輕極短的一聲。
“是不是很失望?”蘇清方問,笑容不減,“我也隻是一個懦弱、逃避、虛僞、逐利的女人而已。我抛不下這些凡世錦繡、紅塵親友,做不到削了頭發出家,又想要過得别那麼辛苦。”
李羨強忍着自己被愚弄的憤怒,同時又察覺出蘇清方言行的矛盾,冷聲問:“你到底是在問我,還是在問你自己?”
失望的到底是别人,還是她自己。
蘇清方笑容凝固在臉上。
“誰知道呢……”蘇清方喃喃念道,緩緩站起,站到船邊。
她看到碧陰的湖水,模糊有她的影子。
哪一面才是真實?
腳跟緩緩卸去力氣。
身體往前栽。
她即将投入這潭冰寒刺骨的湖水、虛無缥缈的幻影。
攔腰一股力氣,将她往後拖回艙内。
酒壺落入水中。
輕舟吱呀亂晃。
李羨坐在地上,蘇清方坐在他懷裡。
“蘇清方你瘋了!”李羨斥道,胸膛在極速起伏。
上半身近乎靠在李羨胸膛前的蘇清方有一股被撞蒙的遲鈍,木讷提醒:“太子殿下,我會遊泳。”
李羨想到那句話:淹死的,都是會水的。
相顧無言。
蘇清方伸手,似是要摸李羨的臉。
李羨沒躲。
卻隻是觸碰到他的發。
拈下一片杏花花瓣。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誰家年少,足風流。
蘇清方夾着輕軟的花瓣,笑道:“殿下,你蠻嬁樣的嘞。”
李羨沒聽懂,隻道:“起來。”
蘇清方沒動,玉白的手臂順勢搭到青年的肩頭,“太子殿下,做個交易嗎?”
李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聽懂的,“你會後悔。”
“落子無悔,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