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衛漪同蘇清方分散,看完擊鼓點燈儀式後,也緊張忙慌地開始找蘇清方。
“清姐姐!清姐姐!”衛漪雙手喇叭似的放在嘴邊,高聲喊道。
然則人流絡繹,人聲鼎沸,無異于一根針落入大海。
冷不防,一個身着紫袍的少年竄出來,臉上還帶惡鬼面具,青面獠牙,擋在衛漪面前。
說他是少年,除去還未完全長成、相對窄瘦的身形,還有他跳脫的步伐。而且他這雙淺綠的眸子,整個京城找不出第二雙了。
衛漪叉手嗔問:“幹什麼?裝神弄鬼的。”
少年敗興摘下面具,露出嬉笑的面孔,骨相明朗,“你怎麼曉得是我?”
衛漪志得意滿地笑了笑,指着谷延光的面具,“不想人認出來,下回記得把眼睛那兩窟窿也糊上。”
天朝上京,當然也有不少胡人,可黑發碧眼的,衛漪隻見過他一人。若非如此,她也不會一直記得他踩了她的花了。
谷延光不置可否,轉着手裡的面具,挑眉,“找人呢?”
衛漪憂愁點頭,“我同我表姐我走散了。你幫我也找找呗?”
谷延光張望了一圈,幹笑,“這人山人海的,你找到天亮去。她又不是沒長腿,會自己回去的嘛。說不定你表姐已經回家等你了。”
“好像有點道理啊……”衛漪嘀咕道。
猝然,後側方行來一人,不輕不重撞了衛漪肩膀一下。衛漪不防,徑直往谷延光懷裡撲去。
所幸谷眼光是個眼疾手快的,單手攬穩衛漪,碧綠的眸子一促,拔腿就追了出去,大呼:“小賊站住!”
将将站穩的衛漪後知後覺摸了摸自己腰間,荷包沒了,也忙裡忙慌追上去。
出身廣陌原野的谷延光從小拉弓跑馬,一般小賊豈是他的對手,沒兩步就被揪住了後領。
落網的小賊連忙将贓物奉還,跪地求饒:“小郎君,小人知錯了。今天大過節的,您行行好,放了小人吧。”
谷延光有一下沒一下抛着錢袋,歪着頭,似笑非笑道:“我現在放了你,你要去偷别人,那豈不是我的罪過?”
“不會的!”
“少廢話。”谷延光笑容一斂,一把拉起賊人左肩,将人甩給巡邏維安的侍衛。
罷了,谷延光正欲回頭去找衛漪,卻聽一聲嬌滴滴又苦哈哈的“啊”,衛漪一個踉跄,摔了個大馬趴。
谷延光憋笑,蹲下,低頭,垂下一串七寶狼牙串,揶揄:“也不必給我拜這麼大的年吧?”
說着,谷延光朝衛漪伸出手,要扶她起來。
衛漪摔了一跤本來就傷心,聽谷延光幸災樂禍更來氣,一掌拍掉谷延光的手,斥道:“拜你個烏龜王八蛋!”
衛漪磨磨蹭蹭想爬起來,感覺到腳踝生疼,眼角忍不住溢出星星淚痕,沒好氣喊道:“扶我一把啊!”
剛扇過來一巴掌痛感還沒消散呢,小姑娘變臉挺快。
谷延光輕笑出聲,小心翼翼把人攙起來,尋了個能坐的台階,坐下,擡起少女受傷的小腿,架在自己膝上。
衛漪大驚失色,忙要抽回腿,可谷延光的力氣實在太大,根本動不了,質問:“你幹什麼!”
“給你看腳啊,”谷延光理所當然道,“再亂動,小心傷情加重。”
衛漪擰眉,“男女授受不親。大庭廣衆之下,你怎麼能看我的腳!”
谷延光隻想受傷要及時診看,倒忘了域中女子的講究,笑道:“哦,那我不看,就摸摸。”
衛漪一臉匪夷所思:……他還想摸?
正想着,谷延光已經捏住她的腳踝,輕輕向内側壓了壓。衛漪一時疼得腦子裡什麼也沒了,沒差點哭出來。
“沒腫,養幾天就好了,”谷延光雲淡風輕道,放下衛漪的腳,“好了,你現在真要回去了。我背你吧。”
衛漪默默收回腳,連腳尖都藏進裙子裡,嗫嚅道:“誰要你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