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陶枝記得他上次給爹洗傷口,用的也是個葫蘆。
徐澤笑嘻嘻的又從腰後扯下一個小一些的葫蘆,“是涼茶,你要想喝酒我也有……”
陶枝瞪圓了眼睛,暗自咂舌道,這人身上挂這麼多東西還真不嫌累。
陶枝接了那裝水的葫蘆,喝了兩口,裡面不知道放的是什麼草藥,的确喝起來清涼解渴。陶枝将葫蘆又還給他,徐澤接過去拔了塞子徑直灌了兩口。
陶枝:……
她才剛喝過的呀……他怎麼……
算了算了,山裡情況特殊,不能計較這些。陶枝隻能這樣安慰自己,又想這個葫蘆說不定他早就用過了,還是自己先冒犯的。
心裡頭雖然這麼想,但她還是抿緊了唇,覺着耳根處如火燒過一般。
山洞狹小,陶枝的目光轉了幾圈又落到他身上。他喝水時仰着頭,脖頸上的喉結滾了幾下,唇瓣上沾了水像抹了口脂一樣紅豔。她的心跳不知怎的,有如擂鼓一般,面上也熱的很,隻好側着身子拿手扇了扇風。
徐澤喝完水又去鼓搗那堆枯草,他把枯草鋪得又厚又高,擦着汗和她說:“你歇着吧。”
陶枝沒想太多依言坐了上去,一擡眼卻見那徐二當場把腰帶解開了,又接着脫外衫。
她的臉上的熱氣騰的一下熏到了眼底,杏眼中也好似有一抹绯紅。她忙垂下眼,咬着唇想着,徐二這人怎麼回事呀?
孤男寡女的,竟也不曉得避諱着點!還當着她的面寬衣解袍,都不是第一次了!她真是不知怎麼說他才好……
徐澤把自己的外衫丢給她,邊低頭系着腰帶邊說,“山裡頭到了晚上還是有點涼,你蓋我的衣裳吧。”
陶枝把衣裳從地上撿了起來,紅着臉問,“那你呢?”
“我不用蓋,這大夏天的,熱死了。”徐澤搔了搔頭,随便找了個角落,靠着山洞牆壁盤腿坐下。
陶枝雖躺了下來,心跳卻還未平複,目光又忍不住落到身邊的少年身上。
徐澤本來閉着眼睛,被她盯得不自在了,才睜開眼睛去看她,小小瞪了她一眼。那多情似水的桃花眼,眼波流轉時分外勾人。
陶枝眼中驚豔,竟老老實實的誇了一句,“你的眼睛很漂亮。”
徐澤勾了勾唇角,得意道:“那當然,我娘說我的眼睛長得最像她。我爹喜歡她的眼睛,卻不喜歡我長這樣,說是什麼魅什麼妖。”
“你爹是什麼樣的人?”陶枝被他的話頭引去了注意,好奇問道。
“是個狗官,人都埋土裡了,有什麼好說的。”徐澤對自己爹沒什麼好感。
他忽又想起大嫂說的話,扭過去頭看她,“你爹呢?那日你一個人回去他打你了?”
陶枝想起家裡的事,忍不住皺了眉,“沒有打我,隻是罵了我,說我給家裡丢人了,讓我以後都不用回去了。”
徐澤有些過意不去,“害,我也不知道這事兒那麼重要,要是早知道我就随你去一趟了……”
“沒事,多謝你今日安慰我,我也想清楚了,我以後自己一個人,也能好好過。”陶枝朝他嫣然一笑。
她乖乖的躺在草堆裡,身上蓋着他的衣衫,火塘裡的火把映着她那張酡紅的臉,一雙笑意盈盈的眸子裡跳動着點點星光。
徐澤眨了眨眼睛,心跳忽地亂糟糟的。腦中閃過大婚那日,她穿着嫁衣的樣子。
“反正咱們結親了,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有我一口吃的不會餓着你。以後你跟着我上山打獵,下河摸魚,得了銀子再帶你去鎮上的香滿樓吃席面。”
陶枝眼前一亮,“你們在山上打獵能賺到銀子嗎?”
“要看獵到什麼東西,狐狸山貂這些帶皮子的就值錢些。野豬雖然肉不好咬,好歹是葷腥,若獵到壯實的也能賣些銀子。野兔和竹鼠肉嫩,但這玩意兒機靈得設陷阱抓,若是一箭射死了就隻能自己吃了……”
陶枝聽得入迷,她原先在家裡隻知道種地,再不濟就是爹捉些田雞去賣錢。沒想到這山裡竟還有這麼多獵物,簡直遍地都是銀子。
陶枝被他說得心馳神往了起來,徐澤卻止住了話頭,又故作神秘的說,“除了這些,山裡還有吃人的野狼,豹子,大蟲,和熊瞎子。還有毒蛇毒蟻毒螞蝗,還有不少毒草毒花毒菌子……”
陶枝聽得瘆人,“那你怎麼還敢往山裡鑽?”
“人總不能因為怕噎死就不吃飯吧,這山裡還有不少獵戶呢,隻是你不知道。”徐澤見她還有話想問,閉上眼睛說:“不早了快睡吧,明日還要趕山路和大仁哥他們彙合呢,别到時候我喊你起不來。”
陶枝悻悻地閉了嘴,又合上眼睛,夢裡被他說的那些野狼豹子追了一晚。
次日一早,徐澤是被凍醒的,暗自咂舌道,山裡果然寒氣重。
他見陶枝睡得很沉,預備去不遠處的一條山澗裡打點水。
于是陶枝從噩夢中醒來,發現自己獨自待在一個山洞裡,吓得去摸腰上的刀。
她平穩了心緒,看到自己身上還蓋着徐澤的衣裳,這才松了口氣,試探着從山洞裡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