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感覺到濕熱的液體順着耳朵流下,她知道那是她的鮮血。
陸光年的狀态雖然也不太好,但遠沒有冬雪的嚴重。
他忍着耳鳴聲緊緊拉住冬雪的手,連聲詢問她的情況。
“阿雪?阿雪?!”
冬雪在無聲的寂靜中反而很快鎮靜下來,反手握着陸光年冰涼的指尖搖了搖頭,張大嘴說道:“我……我聽不見了!”
因為失去聽力,她的聲音有些遲疑和大聲,但依然還算流暢。
陸光年見狀放下心來,剛一松懈便低頭吐出一口瘀血,潑灑在冬雪蔥綠的裙角上。
“師兄?!”
她的聲音很大,音調有些不準,手上利索地向上搭住他手腕診脈。
陸光年沒有反抗,反而用空着的手掏出手帕來給冬雪擦拭臉側血迹,一點點把他的小師妹擦拭幹淨。
耳聾給冬雪帶來的影響不小,她把了一會陸光年的脈确定他隻是有點内傷沒有大礙。
随後毫不留戀地扔開他的手,低頭給自己簡單看了一遍傷,從儲物石裡掏出一大堆藥來。
耳聾看着嚴重,但實際上也隻是簡單小傷,大頭還是那聲悲鳴叫出的内傷,她和師兄都有份,誰也沒逃掉。
冬雪拿之前用過的藥膏給自己耳朵裡糊了一點,一邊翻看藥品一邊等藥效起來。
“師兄?”
過了一會,冬雪感覺似乎能聽到聲音了,開口叫了一聲。
陸光年放下手裡的藥擡起頭來:“可以聽見了?”
冬雪點了點頭,遞給他一小瓶看着就苦的褐色藥液:“補血的,兌水喝一點,你今天流血流的都快把自己流幹了。”
冬雪身上的都是些常用藥,數量不多,一路折騰下來也快用完了。
她先把陸光年要吃的用的挑出來,一個一個遞過去:“外傷的,還剩個底全用了吧。還有治療經脈的,安神的……差不多了,你就着水全吃了吧。”
陸光年見她把藥都給自己了,有些不滿:“你呢?你身體不好,更需要這些……”
“我再煉點新藥,放心吧,不會把自己搭進去的。”冬雪抖幹淨儲物石,狠狠展示一番自己的草藥存貨。
陸光年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話,坐到一邊按照醫囑乖乖吃藥上藥。
冬雪則原地生了一堆火,再拿出一塊靈石來,開始手動煉化草藥。
秘境不知道還要維持多久,既然有時間冬雪幹脆把現在能做出來的,可能會需要的藥都做了一些,裝滿一地的瓶瓶罐罐。
“好苦!”完事後,她自覺喝了一瓶補神的藥劑,苦的面目扭曲,“師兄你要不要也來一瓶?”
“不用了,阿雪剛剛給的藥已經夠了。”陸光年收好藥瓶,拒絕了冬雪的提議,獨留她一人苦的直皺眉頭。
“哕——”
水壺遞到半死不活的冬雪嘴邊,她蔫了吧唧地張嘴喝水,連手都沒動一下。
對着壺嘴連喝了幾口,她才反應過來:“師兄這是你的水壺吧?”
“喝吧,我這裡水還有不少。”陸光年似乎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妥,示意冬雪自己拿着水壺喝。
冬雪遲疑一會,也覺得沒什麼不對的,拿過他的水壺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下一步去太陽落下的地方看看?說不定剛好能撞到玉師叔!”
“可以。”
山巒之上,流淌着太陽的空地上,堆積如山的屍體越發多了。
雪白骨劍穿過交疊再一起的屍體紮在地上,旁邊屍堆上身穿黑鬥篷的女子手裡捧着什麼東西跪坐在那裡,許久沒有動作。
金色山巒離兩人的距離比看起來要近不少。
隻是去的路上,他們遇到了不少狼狽逃竄的修士,他們身上大多帶着些許燒傷和劍傷,對日落之地有什麼再三緘口。
“别問了别問了,不能去……不能去……”尾巴都被燒秃的妖族呢喃道,不能冬雪追問就快速消失在了叢林深處。
冬雪一臉失落站起身,歎了口氣:“這山上究竟有什麼東西?怎麼一個比一個害怕啊……”
“還要上去嗎?”陸光年看着近在咫尺的山巅,問道。
“來都來了,去看看吧。”冬雪對兩人逃跑的實力有些自信,抖開扇子果斷道。
一靠近山巅,他們便聞到一股刺鼻至極,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冬雪捂住口鼻,心裡有些沒底。
赤金色的山巒之巅,殘缺的屍體堆積着流出粘膩的赤色溪流,和天際之上的流焰彙聚在一起,互相吞噬。
遠處黑色身影輕輕抖動一下,背對着兩人緩緩擡起了頭。
正午烈陽般璀璨的金發流下,混入天際的赤金中,不分你我。
“阿,阿怨姐姐?”冬雪立刻認出了黑影的身份。
陸光年也認出滿地屍體上的緻命傷大都來自于不遠處那把雪白骨劍,很有可能就是少君的手筆。
他放出劍來,提醒冬雪:“阿……少君的情況不太對!”
“呼……”夏離怨撐着屍體轉過身來,壓低身體柔聲細語,“你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