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女孩家塗指甲是這麼狂野的。
房間裡靜了片刻。虞簡垂着頭,嘴角忍不住上揚——她反而覺得,這指甲是畫龍點睛呢。
她不說話,先生隻當她是默認了,溫和道:“是齊安吧?這科算你丙等,之後再努力吧。”
虞簡終于忍不住,擡起頭粲然一笑:“先生,真的隻判我丙等嗎?”
少女清泠泠的聲音中掩不住淡淡的得意。先生一怔,再看她幾眼,失笑道:“你倒是心思巧。”别人都想着越不像自己越好,她反其道而行之,确實想法有趣。
他重又在冊子上勾勾畫畫,看向虞簡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贊許:“易容甲等——的确是很不錯。”
虞簡在心中對菩薩千恩萬謝——太夠意思了,有空一定給他老人家上柱香。
菩薩,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順便讓她的藥理也通過吧。
大約是哪路神仙真的顯了靈,公布藥理評測結果時,虞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一鍋亂炖竟然也能得了甲等。
李先生甚至贊不絕口:“方子新了些,用量也頗有些激進,但勝在推陳出新,想法新穎,藥效亦是上佳。”
虞簡笑得無比心虛。
有驚無險地又過了幾門評測,就隻剩下最後一項了。說是評測,卻不看能力,隻是必須參與而已。于是所有人肉眼可見地松懈了下來。
聽無齋對于學生自有一套詭異的标準,根據之前評測的等級和最終表現,将每個人分配合适的職位。
于是這測評的最後一項,就被戲稱為“抓周”。
誰都說不清到底分配的依據是什麼,隻是聽說似乎确有一定道理,都是極合适的職位。
甚至據說為了公正起見,本齋先生們都不得參與這項評測,須得向隔壁的昭衡院借人來做主考。
聽無齋的學生對于這條規矩嗤之以鼻,好脾氣如沈鏡雲也忍不住抱怨:“聽無齋的事情,什麼時候昭衡院也有資格插手了?明明他們連破案都隻是靠猜的,什麼髒活累活都得靠我們去做,憑什麼能給我們做主考?”
順風順水地過了評測,虞簡正在心情大好,哪裡還在乎是誰主考,就算是皇帝親臨也無所謂。
她心思早就飛到了評測結束之後。
她的等級很不錯,大約不會被分去吃力不讨好的司部。不過她對于俸祿倒是無欲無求,隻希望能領個閑職,每天悠然清閑就好。
很快就輪到了她。
用來評測的屋子像極了雜貨間,十分逼仄。架子上桌上擺滿了物品,整間屋子被塞得滿滿當當,鍋碗瓢盆,長劍暗器,戲服玉佩,齒輪木盒……萬事萬物一應俱全。
——她好像明白為什麼叫“抓周”了。
在一堆破銅爛鐵裡,卻有一名陌生男子潇潇然倚牆而立,和周圍灰頭土臉的物件們格格不入。
大概是隔壁昭衡院的人——虞簡心中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豔光四射”這個詞。
豔光本人一臉淡漠,抄起了面前的一本冊子照本宣科:“虞簡——此科為聽無齋最終評測。請從本間選擇任意一件事物,完成選擇後不得更改,不得多選,此事物可能将影響你将來職位的分配。”
讀完,他沖着身邊的儲物架一揚下巴,示意虞簡可以開始挑了。
虞簡在屋裡慢悠悠踱了一圈,想要确認有哪些物品。她暗自揣測每一個物件代表的職位,不敢輕易做出決斷。
她可不想刀口上舔血過日子。
屋裡東西雖雜,但也好分類而論。服飾一類與易容相關,大約是代表偵查情報,尋訪線索的工作;武器種類繁多,可能和巡查戍守相關;至于瓷器擺件,也許是和鍛造機械有關?
見她磨磨蹭蹭,男子以指節敲了敲冊子,出言提醒:“不必猶豫,本次評測并無正誤之分,随你心中所想選擇就是。”
站着說話不腰疼,又不是決定你的職位,你當然不在意。虞簡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虞簡念頭一轉,笑眯眯地低聲問他:“這位師兄,能不能透露一下,别人都選了什麼?”
豔光師兄仍然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樣:“這不合規定。你隻選自己感興趣的便好,不必在意别人的選擇。”
倒是秉公執法。
虞簡環視一圈,想了想之前男子所說的規則,忽然冒出了一個惡作劇的念頭。
隻選自己感興趣的嗎?這可是你說的。
“那我……選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