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肖張将炒肉端出來時,見到不知什麼時候醒來的冷扶閻已經杵在了桌子前,正一手揉着脖頸,一手拿着手機低頭看着,茂密的短發有些淩亂,脖子與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樣白皙修長,而他走過去時能看到對方長而秀氣的睫毛。
“嗨,早上好啊。”
冷扶閻擡起了腦袋來看他,接着放下了漫不經心地揉着脖頸的手,也将手機揣進了褲兜裡,開始跟他打招呼:“早上好。”
肖張笑了笑,将端過來的菜放在了桌上,接着也站在了桌旁看着他:“燒退了嗎?是不是沒有昨天那麼難受了?”
“你怎麼不叫我?”冷扶閻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看着他說道。
“叫你起來幹嘛?看你睡得挺香的,不過脖子應該會有些疼了吧。”肖張笑了笑。
“不是有些。”冷扶閻移開了視線道,因為他剛才差點沒因脖頸疼得翻不過身來。
接着見冷扶閻轉身去了衛生間洗漱,肖張這才回到廚房将剩下的兩道菜給炒了。
洗漱時,冷扶閻才發現自己放在洗衣機上的衣服已經被肖張洗了,于是他想行吧,還挺貼心的,也省得他去外面找地方洗。
他已經訂好了酒店,打算吃完飯就過去。
“你妹妹呢?”他們準備吃飯時并沒有見到昨晚的女生,于是他好奇地問道。
“上學去了。”肖張道。
“她是住校吧?”
“嗯,不過她也經常翻牆。”
冷扶閻明白地點了點頭:“其實她看上去挺乖的。”
“所以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人不可貌相。”肖張眯着眼睛笑了笑,将盛好的飯遞給他。
冷扶閻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接過了碗。
他并沒有給自己盛飯,而是看着冷扶閻吃了幾口後,笑了笑道:“沒你做的好吃是嗎?”
冷扶閻擡眼看他,自顧自地夾菜:“還行吧,其實對我來說,隻要能吃,好不好吃無所謂。”
見他繼續垂眸吃飯,肖張輕輕地揚起了嘴角,接着給自己也盛了一碗飯。
過了一會兒,冷扶閻看着他道:“對了,我一會就走了,衣服我就先穿走了,回學校還你。”
“好,你校服我洗了,到時候給你帶去學校。”
冷扶閻點了點頭。
于是他接着道:“你哪個酒店?我送你過去。”
“不用,我見樓下十字路口不是可以打車嗎,我直接打一輛車過去就行。”
“好吧。”肖張笑了笑。
“所以你今天要去幹嘛?”冷扶閻看着他道。
“去燒烤山莊,在城外也就離着不到半個小時的地方,我過去兼職。”
冷扶閻愣了一下,心想兼職啊~要是他不用卡裡的錢,他們會不會感到驚訝呢?
“那還招人嗎?”
肖張頓了頓:“我得先問一下老闆,你想去?”
“嗯。”
肖張笑了笑:“等一等。”
于是他不緊不慢地吃着飯,等了一會兒,低頭打字的肖張擡起了頭來。
“可以。”肖張放下了手機說。
“謝謝。”
“不客氣。”肖張眯着眼睛笑了笑。
于是冷扶閻将目光移開了。
接着兩個人沉默地吃完了早餐,此時,已經十一點了,簡單收拾一下後,他們就一起出了門。
外面太陽很曬,他們都戴了帽子,不過他将車推來時,看見站在門口的冷扶閻還戴上了墨鏡,于是笑了笑,心想這人應該就隻有背着一個帽子還有一副墨鏡就出校門了吧,不過挺好看的,又酷又帥,皮膚還白。
開出縣城時,坐在身後一直沒說話的冷扶閻來了一句:“開快點,讓我們與風融為一體。”
“你瘋了嗎?”肖張頓時笑了笑。
出來縣城差不多十幾分鐘就到地方了,就是一個靠山的竹樓,不過這地方有一個寬廣碧藍的水庫,有不少人在岸邊釣魚,還挺涼快的,适合避暑,不過現在已經是秋天了,沒幾個月天冷了應該就不會有多少人來了吧,不過冷天吃燒烤正合适,于是車停在了下方停車場裡,他跟着爬上了緊挨着山體的石梯,來到了上方的山莊。
“哥。”
他們走進了遮陽棚露台,肖張對正在削洋芋的中年男子喊道。
中年男子看了眼他倆:“來了。”接着他從闆凳上起來,身材高大強壯,皮膚健康紅潤。
“你們先把菜洗了,我去給你倆拿圍裙。”于是他拍了拍圍裙上粘着的碎屑,走進了身後的小房子裡。
“開幹吧。”肖張轉頭看着他笑了笑。
“嘁~知道了。”
冷扶閻并沒看他,随便拿起放在門邊的一個紅木闆凳坐下了。
他們剛開始削洋芋時,去拿東西的大哥走了出來。
将手裡統一的棕色袖套和圍裙分别遞給了他們。
剛開始洗菜時,并沒有什麼客人,他還以為今天不是節假日,所以不會有多少人過來,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客人一批接着一批地爬上了這個沒有多大的小山莊,單看一層确實沒有多大,不過有三層,每一層都處在不同的石地上。
肖張原本還與他一起,慢慢教着他該怎麼做來着,結果還沒過二十分鐘,一忙起來肖張就被客人們使喚着到處跑,他就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了,隻有客人主動上前來叫他拿東西他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麼,不過他找不着東西就會有些發急,然而肖張好像能感應到他的窘境似的,總能及時出現,幫他找到東西後他倆也沒能說上什麼話,肖張每次都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後沖他笑了笑,接着匆忙離開去應付客人去了,然後他們各忙各的,就連下午三點左右的樣子,大哥炒了幾道家常小菜叫他們抽空吃飯時,他在吃飯,肖張還在忙,直到菜都涼了,還有他已經吃完飯去服務客人了,才見肖張去吃。
他正站在冰櫃前給客人夾雞翅端過去,突然,臉頰冰了冰,于是他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于是轉頭看着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他身旁的肖張。
見他沒有閑着的手接冰飲,于是肖張果斷将冰飲揣進了圍裙前的口袋裡,接着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笑着走開了。
目送着他一邊喝飲料一邊離開後,冷扶閻才将注意力收了回來,不得不說,今天肖張每次在他的肩膀上拍一下,他就會感到踏實不少。
“你們店裡也沒寫着招的是聾啞人啊,怎麼叫好幾遍了都沒聽見呢!”
冷扶閻剛給客人添完幾雙一次性筷子,突然聽到旁邊傳來了一句很不滿的聲音,于是他愣了愣,轉頭一看才發現是個五六十歲的大媽。
聾啞人?他頓時感到不爽,話說這人什麼時候叫過他了,就算叫了他這麼多客人還吵,他沒聽見也沒必要遭到這麼侮辱吧!于是他看着從自己旁邊走了過去的大媽,回了一句道:“你看你都一把年紀了,嘴巴能不能放幹淨一點。”
已經從他身邊走過去的大媽頓時停下腳了步,一副很震驚的樣子回頭看他,接着臉立馬黑了下來:“說什麼!再說一遍我聽聽!”
周圍吃燒烤的客人被大媽這一聲吼驚了驚,頓時将目光投了過來,不過冷扶閻并不畏懼她,隻是被她尖細的聲音刺痛了耳朵,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接着面無表情地直視她的眼睛。
“别生氣,别生氣,請問您需要什麼,我給你拿就是了。”肖張對着大媽禮貌地微笑道。
冷扶閻看着突然出現的人,皺了皺眉,心想對這種蠻橫的人點頭哈腰幹什麼?
不過他不知這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因為此時,他已經有好一會兒沒看見肖張的身影了。
大媽的位置與冷扶閻送筷子的那桌中間就隻隔了一桌,所以聽到動靜時,大媽的老公就起身走了過來,在來到冷扶閻身後時,将冷扶閻往旁邊推了一下。
”你也像你,叫你拿個杯子就拿,跟人家計較那麼多幹嘛?”
看着突然出現的紅短褂男子将大媽摟走了,冷扶閻拳頭不由得地硬了起來,卻突然被抓住了手臂,不過他還在氣頭上,下意識地就甩開了。
肖張愣了一下,接着笑了笑:“生氣了?”
“你又沒聽到她剛才對我說了什麼,”冷扶閻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服氣道,“不過沒事了。”說完他走開繼續去忙活。
“我聽見了。”
冷扶閻頓了頓,立刻回頭看向身後的人,不過這人沖他眨了一下眼睛,就轉身朝與他相反的方向忙活去了。
一整天下來,一切都還算順利,隻是發生了幾句口角,不過他告訴自己他不會再來了,感覺就是沒事幹給自己找罪受,因為他最不喜歡聽别人命令自己了。
快到晚上六點時,隻有幾桌客人在慢慢喝酒,于是他們提前下了班。
此時,他們脫下了圍裙扔在客人離去的椅子上。
面對面,肖張看着滿身都是汗的冷扶閻笑了笑道:“你還好嗎?”不過自己也沒好到哪去,全身都汗濕了。
“不怎麼好,累死了,”說着冷扶閻先打開手機看了眼,才發現肖張在一個小時前就向他發來了好友申請。
“你是怎麼加我的?”
“跟代晨星要的。”
“蠢貨,還不如直接問我要。”冷扶閻随嘴道。
“噗~”肖張笑了笑,“那我可不好意思。”
冷扶閻愣了一下,擡眼看他:“不好意思?你臉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薄了?”
“也不是,你不說我煩嗎?”
冷扶閻愣了一下:“所以?讓你受挫了?”
“沒錯 。”肖張聳了一下肩看着他道。
“收起你的玻璃心吧蠢貨。”冷扶閻“啧~”了一聲,并沒有再理會他。
代晨星是他的同桌,也是他們的男班,他來到這個地方第一個認識的人就是代辰星,因為是代晨星去校門口接的他。
他忍不住打開了肖張的朋友圈,卻發現什麼都沒有,讓他感到挺意外的,看着挺開朗熱情的一人,朋友圈卻一片空白,不過他也沒說什麼。
“對了,你今天為什麼總能及時出現。”冷扶閻将手機揣回了兜裡後,擡起頭來看着他道。
“厲害吧~”肖張笑了笑,“我在默默注視着你。”
“偷窺狂,”冷扶閻在他的胳膊上不輕不重地扇了一巴掌,接着從他身旁經過,開始往燒烤山莊下走去,“回家吧。”
而肖張站在原地愣了兩秒後,才眨了一下眼睛,接着輕輕地勾起了嘴角,然後轉過身去,不緊不慢地跟在他的後面。
——從燒烤村莊回來,天色已經有些擦黑了。
雖然一身疲倦,但是在他上樓時,他還是一刻也忍受不了地想立刻就洗個澡,而肖張好像能看穿他似的,在進屋後立刻轉身對他道:“你去洗吧,我去給你找衣服。”
“記得給我拿條内褲。”
“好,不過沒有新的,你要将就一下嗎?”肖張看着他說道。
“是洗了的就行。”冷扶閻看着他說道。
“噗~當然了。”肖張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