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恨地說:“我蘇鎏也會弄不到?!”
衆人:這倒是,蘇千金不是一般人。
喬宸腆着臉打着哈哈來哄她:“怎麼會,怎麼會。”一邊說一邊想去摸蘇鎏的頭,被她一巴掌隔開:“你少來!”
喬宸的胳膊尴尬地僵在半空……
她也是堂堂鳳翔傳媒的喬總啊…也是令萬千少女臉紅心跳的喬少啊…怎麼這麼不受尊重!
看到喬宸熱臉貼了冷屁股,衆人都很識時務地閉嘴了。這位蘇二小姐,惹不起……沒人說話,隻能聽見“呼呼”的風聲。
“不是找我去放燈嗎?”顧念晃了晃蘇鎏的袖子:“現在就去吧。”她的聲音很軟,如同在黃連水裡灑下一把糖。
蘇鎏臉上還帶着薄怒,微微泛着一層桃粉色。
她看了眼顧念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孔明燈,豔麗的笑容瞬間又回來了。蘇鎏一把握住顧念的手,将她拖離人群:“念念,我去帶你看盛世繁華!”
瞧蘇鎏拉着顧念越跑越遠,喬宸甩甩手,撥撥頭發,笑了起來:“大家還愣着幹嘛?走啊,一起去看看這盛世繁華。”
一路随蘇鎏而來,不知何時鎮裡全都上了燈。光彩陸離的光,照得小橋流水醴豔非常。古鎮的居民似乎都出來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将狹窄的青石小路擠得滿滿當當。看見她們過來,不少人向她們微笑着打招呼,令顧念有點奇怪。
“念念,你看!”順着蘇鎏的指間,顧念看見一座秀氣的石橋,橋身刻有行書體的“芗橋”。這個鎮子,是不是所有有點名氣的地方都得叫“芗*”,芗山鎮真是個實誠不會起名的地方,顧念想。
橋下有幾艘來往的烏篷船,上面也都挂了彩燈,槳聲燈影,碧波蕩漾。人群自動分出一道路,讓二人輕松地穿過擁擠的街道站上了石橋。喬宸等人也帶着劇組的一幹工作人員過來湊熱鬧。往常悠閑雅緻而又安靜祥和的芗山鎮,今夜别樣喧嚣。
和蘇鎏登上芗橋,顧念發現來的人遠比她想象得多。悠悠長長的窄巷人頭攢動,相隔段距離的其他石橋上也都站滿了人。如墨布樣的天空,滿鎮璀璨的燈火,還能看見一些正向上飄的朱紅色孔明燈。見人群都把目光投向自己處,蘇鎏不知從哪裡變出了個喇叭。
她笑得明媚,一手舉着喇叭,另一隻拿着孔明燈的手緊緊擁着顧念,蘇鎏的話相當直接,免去了過多的開場白。她說:“這是最美的夜晚,這裡也是最美的芗山。多謝最好的你們抽出時間來成全我一次情結。”她側過臉,笑看了眼還在愣神的顧念:“幾年前,我認識了身邊的這位朋友。那時我就知道我邂逅了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看着橋下烏泱泱的人,聽着蘇鎏說的話,顧念覺得她是在做夢。和蘇鎏初見不就是上次龍郁之講座的冷餐會嗎?才認識沒多久,也就這兩天在芗山鎮拍戲才算熟一點。她蘇鎏怎麼就把自己給擺到“最最重要的人”這個神壇上了呢?
衆人聽到蘇鎏這番動人言語,竟都熱烈地鼓起掌來。甚至還有好些人叫好,幾個調皮的小孩更是又是拍手又是蹦跳。這景象,讓顧念想起求婚現場……真的是浪漫又喜慶……
喬宸壞笑着問蘇優妩:“阿妩,我怎麼不知道鎏鎏和念念這麼早就認識了?感情還這麼好。”
蘇優妩:“我也不知道。”
陳知墨站在人群中,從臉上看不出情緒。她隻是靜靜地看着芗橋上的顧念,看着她在蘇鎏的懷裡有些茫然的神色。蘇優妩也小心地看了眼身旁的知墨,心裡的滋味五味雜陳。
蘇鎏:“我們《花虛影》劇組能碰到芗山鎮是天大的緣分!而且今天…”蘇鎏聲音一頓:“今天是她的生日!”
顧念一聽立刻瞪大了眼睛:誰告訴蘇鎏今天是她的生日了!察覺到顧念的小情緒,蘇鎏擁着她肩膀的手暗暗使了點勁,意思顧念稍安勿躁。
底下的人立刻說起“生日快樂”,再次拍起手來。礙着蘇鎏的面子,顧念也不能怎樣。心裡卻悶悶地腹诽:這芗山鎮居民不僅取名字實誠,還特别能捧場。以後什麼重大晚會不請他們真有點可惜。
蘇鎏很滿意大家給出的反應。隻見她的笑容更加冶麗,語調越來越往上揚:“為了慶祝,我!蘇鎏——要帶給大家一次絕妙的視覺盛宴。”
“宴”字落下的那一秒,幾十道射燈的強光不約而同從高處射下,黑夜被照得大亮。突然的光使人群中發出陣陣驚呼,就在呼聲最集中的刹那,蘇鎏大聲對着喇叭喊道:“Tonight, here gonna be the heaven, the centre of the whole world, and I wanna get everybody moving!”不知安放在何處的高音炮踩着她的尾音放出了動感十足,帶有點古風的音樂。緊密的,扣人心弦的節奏敲擊在人們耳邊震得耳膜一鼓一鼓。
勁曲的感染下,群衆開始躁動。古色古香的芗山鎮被浸泡在一種陌生而又亢奮的狀态裡。此時音樂轉低,高音炮裡響起了倒數聲:
“Three!”蘇鎏扔掉了手裡的喇叭。
“Two!!”蘇鎏握緊了顧念的手。
“One!!!”蘇鎏帶着她将胳膊舉過頭頂,兩人的手交握着,直指蒼穹!
伴随着連綿不斷,驚天動地的巨響,一道道炫目的光炬比直地朝上空飛去。以蘇鎏顧念的頭頂為中心,精美絕倫的煙花此起彼伏地盛放。一朵接着一朵,變換出各種華美的圖案。舊的變為光點灑落,新的仍然一飛沖天,帶着最燦爛無悔的姿态于漆黑的夜幕炸開、隕落……
這一輪比上一輪更為精彩奪目!如果說先前隻是一次預熱,那現下就是一次徹底的狂歡!緊密的煙火順着長街十裡,沿“芗橋”前後蔓延開來。射燈移動的光線下,一簇簇火樹銀花将芗山鎮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晝,炫人眼目的火光于空中連成一片,硬生生照亮了遠處的芗山群峰。
沸騰了的群衆,一聲高過一聲的歡呼,許多人掏出手機要将這此生難得一見的大場面記錄。顧念不由自主看向蘇鎏,她的側顔在煙火下是那樣好看。或許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蘇鎏緩緩回過頭,光影印在她完美無缺的臉上。那勾魂攝魄的桃花眼,那微微翹起的鼻尖,那時刻放肆上揚的嘴角,竟讓顧念覺得眼前的人美得驚心動魄。帶着不羁,是一種純生命力散發出的美。
這一刻,無關顧念本人内心的情感,她隻有一個想法:也隻有這張盛世美顔才能配得上這盛景無雙了吧?
很多很多年以後,早已成名成家的顧念接受采訪,主持人問她目前記憶最深的大場面是發生在何時何地和誰?那時的顧念早就不是現在沒見過世面的新人編劇。閱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見過各個名家的匠心獨造,無數次出席規格甚高的宴會、頒獎典禮。
但第一個躍入顧念腦海的,永遠是她在二十三歲這年發生在芗山鎮的這出。這天明明不是她的生日,可某人非和所有人說是在為她慶生。而她也就順從地和她站在人群中央,接受大家的祝福,欣賞從她身上帶來的萬丈光芒。
蘇鎏張嘴對她說了些什麼,現場很吵,可顧念還是懂了蘇鎏說的話。她說:“火樹銀花,盛世繁華——念念,你可喜歡?”
這是《花虛影》裡白弦對容落華說過的。容落華打小沒有父母,有次看到一富貴人家為小姐大辦生辰很是豔羨。不禁和白弦抱怨,過幾天她的生辰估計也就晨起一碗長壽面,好友們送她點小禮,平平淡淡地過了,真是同人不同命。誰知,白弦倒是有心……也是在這樣的場景裡,白弦問:“火樹銀花,盛世繁華——落華,你可喜歡?”
煙火之後,古鎮居民興緻還濃。借這些設備,竟輪番登橋表演上了自己的絕活。吹拉彈唱,不一而足。蘇鎏乘空帶着顧念悄悄遁了,找了個地方放起孔明燈。
點亮燭火,倆人面對面擒着燈。蘇鎏調笑着說:“借這個機會趕緊許個願。你書裡的容落華可是靈了的。”
顧念想了想:“我好像也沒什麼願望。不如你許一個?”
蘇鎏:“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表情是難得的認真:“我希望顧念的才華——世人都能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