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從喬宸辦公室出來，下樓去找裴紫。

才進出版社，就被從辦公隔間跑出來的Mora拉住。

“念念！昨天晚上給你發微信怎麼都沒回？！”她緊緊握着顧念的手腕。

“昨晚睡得早，沒看見。”顧念想着群聊的内容，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自己已經睡了。

不然，估計又是一夜不眠。

“敏舒她，真的被警察局的人帶走了嗎？”Mora急切地問。

顧念的眼神暗了暗：“我不知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Mora晃着顧念：“你們是情侶呀，還住在一起！”

顧念看了看被Mora握住的手腕，擡眼道：“我和她，分手了。”

她的聲音很輕，似乎說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什麼！——你們分手了？！”Mora瞪大了眼睛，眼裡寫滿了不可置信。

“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離開她？”Mora握着她的手，不禁松開了：“看來是真的了。”

“你什麼意思？”顧念沒有解釋，她們分手的原委。

“什麼叫做是真的？我都不知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顧念拉住了Mora的胳膊：“敏舒她做了什麼？為什麼會被警察帶走？”

Mora看着顧念，看着她滿臉焦急的神情，也許她确實什麼都不知道：“如果按照趙哥她們說的，敏舒惡意炒高股價的罪名坐實。”

她頓了頓，在顧念眼前伸出一根手指：“她可能會做十年的牢。”

顧念呆住了。

——敏舒會坐牢！

還是十年的有期徒刑！

一個人的一輩子，有多少個十年？這個十年，還是敏舒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

她的敏舒，那麼有才華，那麼有傲骨。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會受人仰望的敏舒，怎麼可能會成為一個被關在牢房裡的經濟犯？

“你在說什麼啊？怎麼可能！”顧念松開了Mora：“誰都可能去坐牢，但是敏舒絕對不會。”

顧念轉過身：“你們不要再傳謠言了。”

“所以我才來問你啊。”Mora欲言又止，想了想，終于狠心把剩下的話說出口：“趙哥的一個朋友和敏舒住一棟樓。他在大堂親眼看見，敏舒上了警察局的車子。警察應該是帶着逮捕令上樓的。”

顧念和裴紫坐在鳳翔傳媒旁邊的一家粵菜館裡。

“大作家，你怎麼不吃？這家餐廳在A城還挺有名的，你卻一副沒胃口的樣子。”裴紫笑着，用公筷夾了一隻鮑魚，放進顧念碗裡。

剛才見到顧念和Mora站在一起，滿臉的失魂落魄，還以為是簽約出了問題。

裴紫特意給喬宸打了電話，得到的回複是一切順利。

出總裁辦公室的時候，顧念還好好的。如果不是因為簽約，能讓她如此心神不甯，肯定就是其他事情了。

作為顧念的同事，她不便多問。隻好說些别的來緩和氣氛。

“沒有。”顧念趕緊拿起筷子，将鮑魚夾進嘴裡，随便嚼了嚼咽了：“果然很好吃。”

她笑得很勉強，裴紫也不點破：“好吃就好。”

兩個人就這麼吃着菜，半饷無語。

“下午投資方和導演會來。”畢竟不是太熟的關系，久不講話實在尴尬，裴紫又找了個話題。

“我知道。”顧念撥了撥自己碗裡的芋香扣肉：“喬總和我說了。”

“也是奇怪，往常其他作家的作品簽約後，要隔一陣子，才能排期找投資人和組建劇組。”裴紫對顧念笑了笑：“這次速度很快，你的《花虛影》很受重視呢。”

“是嗎？”顧念低下頭：“裴主編幫了很多忙，謝謝。”

心裡面被敏舒的事情裝滿，她實在沒有心情陪裴紫說工作上的客套話。

不知道小舒現在怎麼樣了？她在哪裡，現在正在做什麼？

“和我就不用客氣了，直接叫名字就好。一口一個裴主編太生疏了。”裴紫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我也沒幫什麼忙。喬總點名想買你的小說，投資人和導演這麼快就能找好……”

她又喝了一口水：“應該是本來就有人想拍吧。”

你，背後的資源不簡單。

這句話，裴紫沒說。

吃得差不多，裴紫硬是攔着顧念，自己買了單。

來到公司的會議室，顧念很緊張。這是她第一次，見對自己事業如此重要的人。

人在很多時候，對于未知都有種難言的恐懼。這種恐懼中，又難以控制地帶上了隐隐的期待。

再過十分多鐘，磨砂玻璃門後，長型辦公桌兩側坐着的，就是可以改變自己命運的人。

現實和未來，也不過是這門裡門外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