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舒說，她們隻是朋友。我不知道她是誰。”顧念一臉的無可奈何，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林芊芊：“你們就聊了這些？”

顧念凝神想了想：“還說到了我的稿費。雖然她沒明說，可意思…”

“不用說了。”林芊芊打斷她：“我曉得，你的稿費少得可憐。”

顧念：“……”

林芊芊清了下嗓子：“表姐，我是不是太直接了？”

顧念落寞道：“你們說得沒錯，人總要自食其力。我确實太不上進了，不上班也寫不出作品，說難聽點就是混日子。”

她把目光投向窗外，不知何時，外面又淅瀝瀝下起小雨。

街道濕漉漉的，樹葉在風裡搖曳。

林芊芊安慰她：“你别這樣說，作家這個職業，本來就和上班族很不一樣。”

顧念不說話，林芊芊靈光一現道：“要不你去試試當雅思托福老師？現在這個職業可賺錢了！表姐，你以前雅思成績好，肯定沒問題的。”

“可是，寫小說是我的理想……”她苦澀地笑着。

林芊芊聽後默然。

幸好，此時服務員上菜，緩解了尴尬。

顧念默不作聲地，吃着盤子裡的東西，食不知味；林芊芊同樣吃得糾結，從上菜到現在，倆人誰也沒開過口。

林芊芊先忍不住了： “表姐，其實你并不是不上進。你現在這個情況，就和很多全職太太，遭遇的婚姻危機是一樣的。”

顧念停下叉子。

林芊芊：“你想啊，敏舒現在天天在外面忙工作，早出晚歸，轉得跟陀螺似的。而你在家寫小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勢必和當今社會，還有敏舒的生活有點脫節。”

顧念點了點頭，現在兩個人能談論的話題，越來越少。

林芊芊往嘴裡，塞了幾勺咖喱飯：“長此以往，你們沒什麼溝通，感情自然就會淡下來。這沒什麼奇怪的，很正常。至于敏舒說，你寫小說不掙錢…”

她翻了個白眼：“敏舒應該比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有錢吧。根本不缺你那點，我看她就是自己心虛，借題發作。”

顧念：“……”

“所以，這和你稿費能掙多少沒關系。如果真是因為這個原因，敏舒她早不說晚不說，挑這個當口說？我看她就是被你發現，自己和别人在外面搞暧昧。面子上抹不開，怕你找麻煩，故意拿這個堵你。表姐，你别怪自己了！”林芊芊做了總結。

顧念沉吟了一會兒，拿叉子攪着盤子裡的意大利面，被番茄肉末醬浸潤着的意粉，在叉子上盤着，又慢慢落回雪白的瓷盤裡：“我該怎麼辦？”

因為心情低落，顧念不自覺地嘟起漂亮的嘴巴。

她慢慢呼出一口氣：“說到底，我是被這個時代抛棄的人呢。”

心中湧起一陣深深的無力感。從不為未來犯愁的顧念第一次發覺，生活沒有想象中來得輕松。

下巴突然被林芊芊握住。

顧念驚訝地擡起眼，隻見她一副元氣滿滿的樣子：“表姐，我最見不得你這樣！不管敏舒怎麼說你，在我眼中你就是最好的！”

看着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妹，如今的林芊芊，穿着剪裁簡約的OL職業套裝，胸前戴着精緻的鑰匙型挂墜。

顧念的眼睛，霎那間蒙上一層水氣，襯得雙瞳晶瑩無比：“芊芊，我會加油的！”

她很鄭重地将頭一點：“一定！”

飯後，林芊芊風風火火地回到公司，臨走前又安慰了她幾句。

說不感動是假的，幸好身邊還有個無話不說的表妹。

站在淩瑞集團寫字樓下面，顧念仰起頸項。

秋風裹挾着雨絲，拂過她的臉，有點些微的潮濕。泛黃的落葉被風卷起，旋到了空中再緩緩下落。

摩天大廈拔地而起，一扇扇透明玻璃，反射着晶黑的光。城市被烏雲籠罩，大樓頂部，淩瑞集團的Logo異常顯眼。

和敏舒大學三年，畢業後兩年的相處，讓顧念幾乎要忘了，敏舒是淩瑞集團未來的當權者。

這個以地産發家的綜合性集團公司，一直出現在福布斯中國富豪榜上。

站在這棟大樓前，顧念才發現，自己是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在這個很多人都處于繁忙的時間段，自己可以站在外面發呆，無聊了去逛逛商場，肚子餓了美餐一頓，吃飽了還能回家休息。

而敏舒，就在大樓三十七層的某片落地窗後，忙得腳不沾地。

也許這一秒剛檢查完會計送上來的當月财物報表，下一秒就要和投資顧問們開會……

前路漫漫，和敏舒的差距，怎止這三十七層樓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