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舒:“念念。”
顧念擡起頭,正對上一雙,閃動着流光的狹長眼眸:“嗯?”
敏舒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也不說話。眼底似乎埋了許許多多的情緒,就要傾瀉出來時,她閉上了眼睛。
顧念:“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對我說?”
“沒有。”睜眼後,她又恢複成清淡的模樣。
“真的嗎?”顧念狐疑道。
“嗯。”敏舒擦着頭發,在床尾坐下。
她若不願意說,顧念做不到逼問。溫吞慣了的人,言辭激烈點都會不适應。
顧念從化妝櫃裡取出吹風機,接上電源:“明天…不對,應該是今天了。Mora過生日,你要不要一起去?”
Mora是顧念的編輯,也是拉圈好友。每年她的生日,都會請一群拉拉前去慶祝,算是一次變相的圈内聚會。
敏舒:“我約了客戶。”
并不驚訝于敏舒的拒絕,畢竟她從未去過。
顧念點點頭,在敏舒身邊坐下:“我幫你吹頭發吧。馬上入秋,别着涼了。”
推開按鈕,她細長的手指,挑起了敏舒的短發,輕柔地撥弄着。
四下緘默,隻有吹風機發出的聲音。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曾幾何時,她們有着說不完的話題。
“今天工作順利嗎?” 顧念先打破了沉默。
“還行。”敏舒淡淡地應道。
顧念小心地将她的頭發分着層,生怕自己的指甲勾到她的發根:“晚上吃了什麼?”
“日本料理。”敏舒的聲音,照樣沒有起伏。
顧念:“挺好的。有點天婦羅蝦嗎?”
這是她每次去日本料理店,必點的一道菜。
“沒有。”敏舒望着窗外,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顧念:“你都不問問,我今晚吃了什麼?”
敏舒:“你吃了什麼?”
“我給自己做了沙拉。用黑醋汁代替了芝麻醬,味道比想象中要好。原本還以為很難吃呢。”說到這,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敏舒:“嗯。”
和敏舒這樣聊天真的很累,可顧念仍然在尋找話題,努力使語調聽起來輕快:“我還在網上訂了牛排,從澳洲空運過來的。等到了,煎給你吃。”
敏舒:“好。”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早就察覺出,敏舒對自己的冷淡,近一個多月尤其明顯。
顧念默默歎了口氣,這樣的狀态,她想改變卻無從下手。
聽着“呼呼”的聲響,她不僅覺得無力,還有幾分說不清的茫然。
“不早了。”敏舒側過頭:“你去洗漱,我自己吹就好。”
顧念默不作聲地把吹風機交到她手上,起身去了浴室。
敏舒根本沒有吹頭發的心思,她拔下插頭,心中充滿糾結。
有些話,她很想坦白,可是對上顧念天真無邪的一張臉,便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顧念站在洗手間的鏡櫃前,端詳自己。
她的五官是模糊着的,之前敏舒洗過澡,盡管有排氣扇,鏡子上仍帶有水氣。
顧念伸出手指,将眼前的水霧一點點抹去。
她的臉在鏡子裡也清晰起來。
偏幼态的長相,穿着可愛的龍貓家居服,怎麼看都是個沒脾氣的人。
“顧念啊,敏舒真是被你寵壞了。”她對着鏡子笑了笑,眉眼愈發溫柔。
明明是帶着寵溺的語氣,又顯得如此寂寞。
手掌按着鏡子,指尖在鏡面上戳了戳,顧念突然間很心酸。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個容易妥協的人。
當初想着,一定要和敏舒在一塊兒,從澳洲的大學畢業後,顧念毫不猶豫地跟着她回國,留在A城。
那個時候,敏舒摟着顧念,下巴放在她的頭頂,細細磨蹭着:“念念,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歡你,乖乖待在我身邊的樣子。像一隻小兔子一樣……”
其實,這是沒主見的表現吧。并不是因為性格好,隻是沒有自己的想法和規劃。
顧念無聲地歎着,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富有個性。
她顧念就是這樣的人,這也沒什麼不好。
敏舒回國剛就業,便忙得不可開交。
天天.朝九晚九,節假日等同于無。近半年來,更有朝八晚十一的趨勢。
雖說二人是同居生活,但在一起的時間,屈指可數。
顧念是理解她的。
敏舒一畢業就進入家族企業,擔任财務總監。
偌大的淩瑞集團,從來不乏能人。她年紀輕輕,沒有任何經驗,剛走馬上任就受人微辭。
顧念原先以為,敏舒作為董事長的親女兒,不會在職場受人欺負,直到很久以後才發覺,她愛的敏舒,每天都過得很艱難。
食指,劃過敏舒好看的眉梢。
顧念将身子往她那裡挪了挪,鼻子悄悄頂在她頸間,深吸一口,盡是敏舒身上的香味。
幹淨清爽的體香,混上橙花的氣味,真的好好聞。
她情不自禁地搭上敏舒的腰,漸漸向下,快到重點部位時,手被敏舒輕輕握住。
“我有些累了。”她的聲音中,有掩飾不住的疲倦。
顧念咬着唇瓣:“對不起。”
敏舒擡起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應該我道歉才對……”
平穩的呼吸聲,取代了敏舒未完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