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薪五十萬，還有股權激勵。"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推了推金絲眼鏡，"李明，你這樣的技術人才窩在山村裡太可惜了。"

李明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茶杯邊緣。窗外，夕陽将村委會的白牆染成橘紅色，遠處傳來村民趕羊歸圈的吆喝聲。

"王總，我..."

"别急着拒絕。"王總打斷他，從公文包裡取出一份合同，"我們公司在深圳，有最先進的實驗室，你的AI農業算法在那裡能得到更好的發展。"

茶杯裡的水已經涼了。李明想起昨天小芳在電商服務站忙碌的身影，她踮着腳往貨架上擺放新到的快遞，馬尾辮随着動作輕輕搖晃。

"我需要時間考慮。"

"三天。"王總站起身，留下一張燙金名片，"高鐵票公司報銷。"

送走客人，李明獨自走在村道上。暮色中，新安裝的太陽能路燈次第亮起，像一串明珠鑲嵌在青山之間。遠處傳來歡笑聲，幾個孩子追逐着跑過，手裡舉着剛買的冰淇淋——這是村裡便利店上個月才引進的新品。

"明哥！"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芳小跑着追上他，臉頰因為急促的呼吸泛着紅暈，"聽說有城裡的大老闆來找你？"

李明點點頭，把合同的事情告訴她。小芳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長長的睫毛在路燈下投下一片陰影。

"那...挺好的機會啊。"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他們在村口的老槐樹下停住腳步。這棵樹有三百多年曆史，樹幹上還留着李明小時候用小刀刻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樹下的石凳被磨得發亮，見證過無數代村民的悲歡。

"你覺得我該去嗎？"李明突然問。

小芳擡起頭，眼睛裡映着星光："你還記得我們初中時在這棵樹下說過的話嗎？"

李明當然記得。那天他們剛看完一部關于鄉村教師的電影，兩個少年熱血沸騰地約定要改變家鄉的面貌。後來他拼命讀書想考出去，而她因為家庭原因早早辍學。

夜風吹過槐樹葉，沙沙作響。小芳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今早統計的，上個月通過你設計的系統，村裡多賣了十二噸蘋果，七戶貧困戶脫貧了。"

李明接過紙條，上面密密麻麻記錄着數字和村民簽名，最下面用紅筆畫了顆歪歪扭扭的愛心。

"張書記說..."小芳突然哽住，清了清嗓子，"說你要是走了，新來的駐村幹部可能搞不定那個AI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