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門口的阿珠行至在一旁看的心碎的碧瑤面前,眼神和手指向大門,示意同她一起出去。碧瑤方才大夢初醒的小步離開,關門那一刹水汪汪的大眼睛還在往屋子裡探。阿珠手持劍柄戳了戳碧瑤的肩,碧瑤這才輕輕合上木門,将空間完全留給屋内兄妹二人。
碧瑤輕輕歎道:“小姐真是太可憐了,雖是昌大人的妹妹,可是從小就失去了父母,為了陪伴哥哥一直不願接受貴族公子的提親。大人心疼她為她擇了兩個佳婿,誰知一個還要小姐為之撮合姻緣,一個則另尋佳偶雲遊四方去了。在文韬公子成婚那夜,我還看到小姐打開清岚公子送給她的畫作。小姐情意綿綿,卻隐忍在心。哎,小姐是這全天下最善良最美麗的女子了,怎地老天不開眼,要她如此孤獨坎坷?”
阿珠一襲紫衣眼眸微垂,“孤獨可憐的,又何止小姐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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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新月思緒良多,未來得及開口,帳外傳來婉轉笛音,曲調悠揚而寂寥,在空曠的平原上缥缈跌宕,墜入心間。琉璃将畫放置一旁,向外走去,夜空下點點繁星,清冷月色中隻見拓跋辰長身玉立,衣袂随風起伏。
笛音不絕,她揚聲問道:“帳外何人?”
琉璃回道:“辰公子。”
宇文新月有些吃驚,未曾想拓跋辰竟将笛子吹奏得如此意境,驚歎間,笛音驟止。
拓跋辰收起竹笛,隔帳問道:“寂寂明月夜,佳人可有約?”
宇文新月嗤笑一聲,拓跋辰竟這般無聊要來戲谑自己。她無意周旋:“夜深将寝,還請回吧。”
無奈拓跋辰賊心不死,巧舌如簧:“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甯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宇文新月施施而行,踏出帳外:“隻可惜紅顔薄命,美人遲暮。”
“何必為古人擔憂?今夜風清月明,綠草如茵,一望無垠。我們漫步談心可好?”
“那你可會講故事?”宇文新月的興緻被提了起來,她的提問讓拓跋辰覺得驚喜又好笑。
“你喜歡聽故事?”
宇文新月眨着澄澈雙眸點點頭,如孩童般純真模樣。
拓跋辰想了想,說道:“我們邊走邊談,可好?”
宇文新月開心的與拓跋辰一路走向如墨海般的草原深處。拓跋辰見四下無人,才開口:“你那日在山上破廟,就是因為一個故事被騙了去,不是麼?”
宇文新月提起這事,嬌眉微蹙:“是又怎樣,雖說他是騙子,但是他講的故事是真切而動人的。”
拓跋辰将信将疑:“是麼?說來聽聽。”
宇文新月對這個故事一直感動在懷,記憶猶新。她将赤狄族女子在溪邊救下華夏青年将領,二人相愛又被迫分離的故事娓娓道來。
故事講完,她再次感歎:“女子苦守三年等來的卻是殘酷的背叛,在冰釋前嫌那一刻,女子卻早已服下毒、藥,陰陽相隔。那青年也是個癡情人,在洛溪一待就是一輩子。終生陪伴,終生孤寂。”
拓跋辰搖搖頭,輕笑道:“你真是個傻姑娘。這樣錯漏百出的故事你竟信以為真。”
見新月眼神困惑,他解釋道:“那青年既是華夏将領,怎會孤身一人被追殺至赤狄族所處的溪邊,女子收留後她的族人們從青年的衣着語言怎會不知他乃是華夏國人,而一般人又怎會身受重傷呢,他們怎會讓女子收留一個來曆不明之人朝夕相處呢。”
宇文新月恍然道:“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何當初我卻沒發現呢?”
拓跋辰笑着搖搖頭,用指節輕輕敲了她的腦門:“世上哪有那麼多偶遇和巧合,剛好就是她在溪邊遇見重傷的青年将領,而不是放羊的小孩、也不是曬太陽的老頭呢,那青年又是跟她有國仇家恨的人,故事就隻是故事,所謂的癡男怨女都是騙你這種無知的婦孺的。”
宇文新月噘着嘴:“哼,怎麼沒有,那你還不是在荒郊破廟之中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嘛!”
拓跋辰一時啞然。
宇文新月得意笑道:“所以說緣分這個東西還是有的嘛,雖說我出宮是有原因的,但是在千鈞一發之際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你就剛好出現。你和我的緣分就此開始,後來還在景安城不期重逢,但你卻沒有認出我來。不過話說回來,你當初為何會到景安城?”
拓跋辰眸色微淡一晃而過,俊朗笑容迎上面龐:“去找你啊。”
宇文新月不以為然:“嘁,那時你還不認得我嘞!”
拓跋辰望着星空明月,不再言語。
他人編的荒謬故事你竟當真,我說的肺腑之言你卻以為笑話。
該慶幸那時去往景安城恰巧救了你,還是該遺恨那時遇見了你而後錯過了你。倘若當初不遇見,現在是否還會心存眷戀。倘若知道自己會愛上你,當初去靈犀宮帶你走的人該會是我。
“你怎麼不說話?”
“你看,今晚的新月多美。”
宇文新月瞧了瞧皎潔的彎月,甜笑問道:“有我美嗎?”
拓跋辰将目光轉向新月,眼前女子眸色流光,巧笑盼兮,正是他心中日夜牽挂的女子。他微微張口:“你知道麼?”
“嗯?”
“在我眼裡,世上沒有什麼比你還美。”
宇文新月微怔之際,拓跋辰單手攬住她的臉頰,俊臉已經貼近,唇齒微張附上她的櫻唇。嘴唇的溫熱氣息襲來,宇文新月腦中一片空白,心中慌亂不已。一時之間任由拓跋辰肆意侵略她的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