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容易慌亂,心思這麼明顯的孩子真不多見!
顔安不知何時又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眼前是一片虛無,隻有一枚纏枝菊花銅鏡漂浮在空中。
“你應該謝謝我。”
銅鏡突然傳出稚嫩如孩童般的聲音,顔安吓了一跳,連退數步。
“你這人好沒良心,要不是我在地龍翻身時拼死護主,你根本活不下來。”
顔安攥緊雙手,強迫自己冷靜回想,他似乎地龍翻身時确實看到一束亮光直奔向他。
“多謝小友救命之恩!”顔安後撤一步,朝銅鏡行了一禮
銅鏡在空中翻轉了幾圈,像一名得了長輩誇獎的孩童,“可惜我靈力有限,也不知道把你帶到了哪裡,這裡一點靈氣都沒有,我馬上要沉睡了。”
“顔某能活命已是不幸中的萬幸,小恩公不妨告知我該去何處為你取得靈力,顔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想辦法收集人類的喜愛值吧,等你攢夠喜愛值,将我蘇醒,我便能開啟時空之門送你回家啦!”
“那我該去何處尋恩公?”
“緣分到了自會相見,不跟你說了,我要睡了!”
顔安意識再次陷入沉睡,慌忙躲進衛生間的闵允其還靠在門上倒吸着涼氣。
他可以面不改色地照顧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但為一個活的大男人擦臉、擦手——好别扭!
他在衛生間躲了五分鐘,做好思想工作後,選擇探出腦袋。此時,病房隻剩監護儀的滴答聲和顔安輕微的呼吸聲。
闵玧其他坐在床前,盯着心電監護上節律整齊的圖案,哼起了不知名的曲調。
盼了又盼,雇主終于醒來了,他心中的大石頭終于可以卸掉一塊!
月前,他接這份工作時沒有想太多,純粹因為給的錢多,但上崗後才發現照顧一個像死了一樣,不知道何時會醒的人,心理壓力會有多大。
他待在病房,時常半夜驚醒。
亡靈的世界死寂沉沉,他受不了這種寂靜,靜的他頭暈惡心、毛骨悚然,便躲到醫院的小陽台,整夜與音樂為伴。
不知不覺間,曙光點亮了地平線,黑夜被霞光拂去,窗外隻剩下幾縷殘留的夜色,闵玧其匆忙收起紙筆,撐開行軍床,欣然睡下。
又過了兩日,顔安再次醒來,他呆呆地看着天花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不在身處異界。
這間房間不大,牆體雪白,各種奇怪的器具堆在床旁。
他側過頭,看見侍從睡的正香。經曆生死一瞬,仍心有餘悸的顔安沒有選擇發難,而是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他穿的衣服,顔安從未見過,烏漆嘛黑的,褲子還破了幾個洞。
“早上好,有哪裡不舒服嗎?”
一名戴着工牌,妝容精緻的女護士走了進來。
顔安還不能自如地說話,隻微微搖了搖頭。
“你現在不能下床,隻能在飯前飯後坐一會兒,”護士挽起顔安的袖子,在他的手臂上紮了一下,抽完血,貼心地問道:“要不要看電視?”
雖然不知電視是何物,但他确實需一些物件解悶,顔安點點頭。護士幫他搖起床頭,打開電視後就離開了病房。
房門關上的瞬間,闵玧其坐了起來。
他打着哈欠,沖好奶粉,插上一根吸管,端到顔安身前,“醫生說你剛醒,腸胃功能都比較虛脫,隻能喝奶粉。”
因為早起,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但聽起來卻更加順耳。看在這副好嗓子的份上,顔安決定不跟他計較早上偷懶的問題。
一杯奶下肚,闵玧其匆匆離開醫院,而顔安在康複師的指導下學會了使用輪椅。
下午,他跟着其他病房的家屬,走進一個小房間,裡面四四方方像鼎的物件能源源不斷地流出熱水,顔安眼底閃過一絲驚豔。
他湊近方鼎,沒有看到任何紋路,隻在光潔如水面般的器身上看到一個陌生的身影。
“誰?”
顔安猛然回頭,身後卻空無一人。
他再看向熱水器,陌生的人影還在。他若有所想地伸出手,撫上臉頰,直愣愣地看向鏡中人。
鏡中人的皮膚白皙細膩,像是經過精心打磨的玉石一般;鏡中人的臉龐輪廓分明,線條流暢,像從雕塑中走出來的少年;鏡中人的眉毛修長,眼睛明亮,鼻子挺拔,嘴唇紅潤。
他是誰?
我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