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山野都有霧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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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在隔年的夏天,因病去世。
葬禮那天陳士明帶着嚴月母子回了梧城,時隔三年她再次見到陳嘉年,他已經咿咿呀呀的,會說一些話。
看着這個三年未見的弟弟,江知年内心五味雜陳,如果她一直和家人們在一起,該有多好。
奶奶的葬禮結束以後,嚴月和陳士明把她叫到一旁,“年年,和我們回北城。”
嚴月訴說着這幾年和那邊關系好多了,來之前已經和陳賀勁說過,要帶她回去。
老爺子不說話,隻當是默認。
陳士明在一旁給她使眼色,和小孩子說這麼多幹嘛。
她心裡卻在無聲争辯,我已經不是小孩子,我什麼都懂了。
當初陳士明說的一定會接她回去,第一年她其實期待過,但是她後面想開了,她在那裡是多餘的。
沒想到真要接她回去的契機卻是,奶奶的去世。
她不可能突然就接受的。
她不說話,陳士明讓嚴月出去看看還有什麼要幫忙的。
嚴月走後他蹲下身和江知年平視,像那年少年宮前面一樣。
“年年心裡怨我,我都懂。”
“但是年年,等你長大了就會發現,很多人,很多事,都有太多無可奈何。”
江知年低着頭,眼眶早已濕潤,她怎麼會不懂,從陳士明下跪的時候她就懂了。
但是她找不到宣洩口,她在心裡默認自己是多餘的人,都要被抛下的。
陳士明擦去她的眼淚,“家裡沒有姐姐,有好幾個哥哥,你還記不記得生日的時候,和我來的那個哥哥。”
江知年輕輕點着頭,隻聽他接着說,“他和你同年的,不過長你好幾個月,還有一個表哥,就長你兩個月。”
陳士明說他們都會對她很好的,以後一起去上學,都有人護着她。
“至于爺爺,你隻要敬重他就好。”
說到底,她不過剛滿14歲,嚴月他們不在身邊的這三年,她表面堅強,内心卻早已支離破碎。
她一直記得陳士明說的會呵護她長大,他給了她小時候沒體會過的父愛,卻也讓她體會到現實的殘酷。
她懼怕陳家,她一直記得那個爺爺高高在上的樣子,從心底生懼。
但是陳士明那兩年對她的愛護,也是真實存在過的,這一切讓她覺得好矛盾。
陳士明摟住她,“年年,隻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别的都不要去想。”
那年秋天,她離開了巡津街,離開了梧城這座城市。
梧城的秋天本就滿街落葉,上車之前她撿了一片梧桐葉,悄悄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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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的秋像電視上說的一樣迷人。
她還記得剛到秋山那天,陳家老宅門口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樹,風吹的時候香氣四溢。
老宅院子裡也有很多各色各樣的樹木,有一個不算大的池塘,裡面有幾株荷花,開的正好。
一個長長的亭廊,花草樹木都是精心打理的,看着都比人矜貴。
還有傭人…傭人忙着來幫她們拿東西,她隻覺得臉紅,不知怎麼回應。
陳叔叔家比她想象的,富裕太多。
嚴月看出她的手足無措,拍拍她的背,“沒事的知年,以後你就要在這裡生活了。”
她懵懂着點頭,随她們進去和長輩打招呼,陳賀勁他們好幾個人,在看一副字畫,聽到聲音才轉過身來。
再次見到,她面上的恐懼顯露無疑,陳松明在一旁看到小姑娘這樣,便過來摸摸她的頭。
“不用怕。”看向老爺子的方向,“以後就叫爺爺了。”
“我是大伯父。”
是家門口那個穿西裝的人。
陳賀勁就那麼看着她,或許也不想再吓到她,讓傭人給她拿了一盒餅幹,“小孩子應該都愛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