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吃飯的時候沒滋沒味慣了,做出的菜可以說得上色香,味是怎麼都保障不了的,他也忘了正常人味覺的接受程度。雖然采女蓮在他詢問的時候捧場的說好吃,但日野雅史還是憑借他經過訓練後不俗的觀察力察覺到對方的口不對心。
尤其是在對方委婉表示自己也會做飯的時候,他就是眼瞎都能明白她什麼意思了。
不、不可以,本來采女蓮就因為不想互相幹擾選擇繼續住在原來的房子裡,如果還要讓十五歲的妹妹負責做飯的話,有手有腳四肢健全的二十二歲廢物哥哥就要無地自容了。
“你瞧,本身壽喜鍋的食材就夠鮮,像這樣一鍋湯底,隻要加上兩勺鹽就好了。”諸伏景光從調料盒中舀起一勺演示給他看。
日野雅史默不作聲地看着他演示了全過程。
諸伏景光把小勺子放回去,“你隻要多試試,總能掌握好的。”
他的聲音中溫柔又帶着縱容,演示動作耐心地像給孩子演示如何吃飯。哪怕他平時就是足夠溫和的人物,日野雅史都覺得此時肉麻得過了頭。
他大概是知道了什麼。日野雅史若有所思。
那又怎麼樣?味覺喪失有很多原因,中樞的神經的病毒的,大到手術,小到流感,對方頂了天也就猜他放療,哪個正常人會立刻想到人體實驗?
對方的确是個好人,居然會在這方面“貼心”地避開這個話題,也許之前的表現讓他覺得自己很忌諱這一點吧。
但日野雅史本身并不把這當多大的事。
他接受的實驗等級挺高,研究員不允許他破壞自己純淨的身體,替他制止了其他零零碎碎的實驗,他這些年參與的,一直是最開始那個項目的衍生,天曉得這樣一直給不出成果的實驗為什麼投資人還願意繼續賠錢,他隻能懷疑負責這個實驗的組織高層腦子有坑。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在組織裡的定位,作為難得存活下來的“失敗品”,珍貴的标本,和還算好用的行動組,這就是那些人眼中的自己。
他以實驗體的身份保住了自己的命,靠行動組的任務混到了代号。
隻是味覺的喪失算是最輕的後遺症,甚至在吃到正常的食物前他都沒反應過來。
其實沒有了味覺又會怎麼樣呢?沒有視覺就看不見襲擊的敵人,沒有聽見就聽不到靠近的腳步聲,沒有嗅覺就聞不到刺鼻的血腥味,沒有痛覺他就不能察覺到身體發出的預警,早就不知道死在某一個角落了。而他隻是失去了味覺而已。
他已經足夠幸運了,至少他還能吃口辣的呢。
所以不要為他難過。
哪怕知道對方沒有這樣的意思,他心中的陰暗念頭還是像咕噜咕噜的泡泡一樣不斷開出花來。
不要同情他,不要憐憫他,不要對他露出那樣的表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