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頓飯的氛圍輕松又随意。

吃完飯，唐圓傾幫忙收拾完碗筷，之後向長輩們告辭：“今天不僅空手上門打擾，還厚着臉皮蹭了頓飯，實在不好意思，過兩天，我一定重新帶禮物登門拜年。”

“說這話就太見外了，不過來拜年我們非常歡迎。”隋女士笑吟吟地說。

“是啊，一定要來呀。”外婆也在一旁補充。

“嗯，會的。”唐圓傾朝他們招手，“阿姨再見，外婆外公再見。”

隋宋銘送她出門，本來說送到門口，但唐圓傾沒有開口，他便一直送到了小區門外。

“就到這吧。”唐圓傾怕再不阻止，他能直接給送回家。

江城的無障礙設施不太完善，輪椅出行相當不便，看着馬路上飛馳的車輛，隋宋銘隻能作罷。

“看來我早上那句話說早了。”他笑得很開心，因為覺得今天運氣不錯，“又可以對你說一句新年快樂。”

“你又說早了。”唐圓傾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隋宋銘愣了愣，而後面露驚喜：“難道，你晚上會願意接我的拜年電話？”

唐圓傾深呼吸幾下，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才說出下面的話：“往年大年三十，你都會帶着煙花跑到我家樓下放給我看。今年，介于你的身體情況，就由我來放給你看吧，晚上見。”

*

除夕夜晚，臨近12點，隋宋銘家正熱火朝天地包着餃子。

春節聯歡晚會上，主持人慷慨激昂地說着賀年詞，準備2 分鐘後的倒計時。

“小銘，小銘人呢？坐着輪椅也能跑不見？”隋女士将餃子端上桌後，四處尋人。

“這個點，他一向不在家。”外婆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隋女士在找的人，正好端端地坐在離家門口不遠的小亭子旁邊。

他笑容滿面，看着前方的女孩忙前忙後地布置煙花。

弄完後，女孩又像個快樂的小兔子一般，飛奔回他的身邊：“等12點一到，我就去點。”

“你敢嗎？”他有點擔心。

“有什麼不敢的。”唐圓傾小聲嘀咕，“當年我本來也可以自己點鎂條......”

“什麼？”隋宋銘沒聽清。

唐圓傾大聲地回答：“我說，可別小瞧我，搞化學的會怕這些易燃易爆品嗎？”

好吧，她還是挺怕的。

但話已經放出去了，時間一到，她也隻能硬着頭皮過去。

努力伸長胳膊，用打火機外焰靠近引火線，聽到“絲絲”聲響起後，她立馬轉頭，向隋宋銘的方向跑過去。

在他前面站定後，唐圓傾氣還沒喘勻便立馬俯下身，找準唇的位置，閉着眼睛吻了上去。

隋宋銘眼睛沒來得及閉上，嘴唇忽地一涼，同時眼前又爆開一大串燦爛又絢麗的煙花。

實在太像夢境了，可唇上涼涼軟軟的觸感以及鼻尖嗅到的體香，又是如此真實。

更加真實的是他身體某處抑制不住的反應。

他不再考慮是不是夢，一把将女孩拉入懷中，熱烈地回應起她。

唐圓傾這會有點懵。

她本來的計劃是，輕輕吻一下，然後真情告白。可不知怎麼，此時卻莫名其妙喪失主動權，被人死死地按着無法動彈，親得嘴唇都發痛。

而且這家夥根本不在乎受傷，将自己整個人都壓在他那傷腿上，要不是她努力用腳撐地減輕了些重量，這些天他養的傷全都得白費。

腿越來越酸，氣也越來越憋不住，唐圓傾實在受不了，伸手用力拍打他。

沒用，這家夥還把她兩隻手都給捉了去，氣得她隻得狠心咬了他的舌頭，他這才戀戀不舍地放開。

重獲自由，唐圓傾趕緊站起身，但腿一時發軟，沒站穩，幸好被他伸手扶了一把才沒有摔倒。

“你不會換氣？”隋宋銘輕笑。

“換你個大頭鬼。”唐圓傾氣喘籲籲，俯身揉了揉酸掉的小腿，質問道，“你幹嘛？”

“我幹嘛？”隋宋銘無辜地眨了眨眼，“我好像才是被非禮的人吧？”

“你還要不要腿了！”

“你再給我親一下，腿斷了都行。”

看他這副沒個正經的樣子，唐圓傾本來準備的表白，現在一個字也不想說了。

“非禮完了，不給個解釋？”

“......”

“你什麼意思，不會是隻饞我的身子吧？”

“......”

“我就知道，看來上次的脫衣美男計頗有成效......”

唐圓傾悄悄平移腳步，離身邊這個不知羞的人遠一些，也好讓鞭炮聲掩蓋他的喋喋不休。

隋宋銘很快發現她的伎倆，寸步不離地跟了過去：“罪犯别想逃跑，受害人需要解釋。”

唐圓傾跑進亭子裡，因為有台階，隋宋銘的輪椅上不去，他隻能停在原地。

“解釋就是，我是個騙子。”

唐圓傾轉過身，這個角度正好俯視隋宋銘，這讓她想起了當年在講台上點燃鎂條後随意一瞥的場景，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嘗到心跳加速的滋味，而此刻的角度，竟然與那時一模一樣。

而當年那個蹲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男孩，現在依舊仰着臉看着自己，笑容都同那天一樣，一樣讓自己心動不已。

唐圓傾突然覺得，表白其實根本不需要什麼勇氣，于是接下來的話并沒有按照她的計劃來，而是水到渠成地脫口而出。

“之前說的不喜歡你，全是假話。我一直都喜歡你，從高一開始，之後無論是在一起又或是别離，無論你記得我又或者忘記我，我都從沒改變過心意。”

“我喜歡你，隋宋銘，你願意做我的男朋友嗎？”

隋宋銘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這樣顯得我很無能，表白應該我來，不是嗎？”

“不用，上一次你表白過了。”

“這是你第一次表白？”隋宋銘驚喜發問，見唐圓傾點頭，他又開心了，“那我也太榮幸了，失憶還有這好處。”

唐圓傾覺得有點怪，他好像一直在同之前的自己較勁，這不會是人格分裂吧？

不過就算是人格分裂，她也無所謂：“所以，你的答案？”

“自然是，樂意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