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小夥子在門口等着,殷勤地把他們帶着上了二樓最裡面的包廂。
黎侯平果真帶着黎飛在包間門口。
一行人進門之後,裡面還坐着個頭發花白,卻不怎麼顯老的老頭。
他一身貴氣的改良唐裝打扮,看起來氣度不凡。
這人倒是大家都認識。
他叫郭啟聰,今年也就五十出頭。他是高幹家庭出生,作為家裡最小的兒子,他年輕時可謂不學無術。
不過家裡祖蔭猶在,即便他一直瞎混着,好歹也進了名校讀着書,雖然在學校也沒幹正事。
後來他大學沒念完,倒是辍學去國外待了幾年。
從國外回來後,他人也到了不惑之年。不知怎麼地,回國的他突然就在公衆面前混成了文化人。
不但在各種節目上大談生命感悟和各種文化議題,老了老了,還莫名其妙成了美食家,甚至出版了好幾本美食著作,在華夏台也有幾檔美食節目,頗受圈裡圈外歡迎。
現在的郭啟聰俨然是文娛圈裡有些分量的公衆人物。而且因着他家裡的關系,這種分量又不同于一般人。
陳末不卑不亢和他打招呼,想着這應該是黎侯平請來的陪客和說客。
又想,能請郭啟聰這樣的人來,看來黎侯平的确有些誠意。
大家打完招呼,紛紛落座。
陳末坐在主賓席上,左邊是郭啟聰,右邊是黎侯平,黎飛和江明成他們在兩邊依次坐下。
菜開始上來,由郭啟聰帶頭,說了些風土人情和美食的閑話,等大家喝過三輪的酒,黎侯平才開始循序漸進說正事。
他當然沒有一上來就對陳末賠禮道歉,而是說些似是而非的話。
但陳末一直微笑,也不接他的話頭。郭啟聰則在一邊打圓場。
江明成二人自然是以自家老闆為首,此時也不開腔。
但黎飛卻見不得這種場面。他是輕狂霸道慣了的,怎麼能忍陳末這種态度。
眼看自家老爹對陳末竟然開始有伏低做小之勢,他本來就憋了很久的怒火騰一下就上來了。
他把酒杯狠狠往桌上一掼,“陳末,你不要太過分!”
陳末詫異地看向他,“黎老師,你這話從何說起,我可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黎侯平被黎飛驚了驚,趕緊給他使眼色。
但怒火上頭的黎飛哪裡管這些,他站起來指着陳末道,“要不是我爸開口,今天我壓根不會來這個酒局。你别給臉不要臉。”
陳末伸手擋住要說話的黎侯平道,“黎老師,我來也是出于對你父親的尊重,并沒有要誰給臉。”
郭啟聰此時也站起來,他安撫道,“大家都是年輕人,年輕氣盛了些。陳小友不要計較。”
陳末把郭啟聰虛扶回位置上坐好,“郭老師,我不在意。”
郭啟聰滿意地點頭,轉而對黎飛說,“小黎啊,快給陳小友賠個不是。這事就這麼算了。”
這是開始要給黎飛台階下,讓他認錯平事了。
陳末也安然坐下,等着黎飛的态度。
其實陳末也沒想怎樣,隻要黎飛不亂說話,不到處攀扯那些破事,道不道歉的也沒什麼。
但既然郭啟聰現在發了話,他也想看看黎飛會怎麼做。
想來讓黎飛這樣的人低頭,應該不容易。
果然,黎飛壓根不接郭啟聰的茬,他居高臨下地看着郭啟聰。
“老頭,你扮什麼大師,一個裝模作樣的老混子。告訴你,今天我不會道什麼歉……”
郭啟聰差點沒被黎飛的話氣出個好歹,黎侯平更是心驚肉跳。
他知道自家兒子是有些狂傲,但卻不知道竟然到了這個地步。
“黎飛!你個混小子!”
黎侯平一聲怒喝,上手就要教訓他。
黎飛卻不會等着被黎侯平收拾,他死死捏住黎侯平的手,冷冷道,“爸,真不知道你怎麼混成了這個樣子。竟然對這種人俯首帖耳。”
赴宴之前,黎飛也聽說了陳末可能是陳學文的私生子,但他不以為意。
一個如此出身的人,就算是陳學文的種又如何?
聽說陳學文的老婆娘家十分強勢,難道他還敢把人認回去。
所以他覺得自家老爹的态度簡直太過小心。
他卻不知道,黎侯平在内部會議上經曆了怎樣的驚心動魄。
此時的黎侯平也快要瘋了,他沒料到黎飛竟然如此,馬上意識到今天的事要遭。
黎飛說完剛剛那番話,甩開黎侯平的手,徑直就要離開。
郭啟聰被黎飛狠狠掃了面子,此時也待不下去了,叫了自己的助手也要走。
陳末他們在一旁冷眼旁觀,見黎侯平滿頭大汗地教訓這個,安撫那個,還把守在外面的秘書也叫進來。
但黎飛和郭啟聰還是走了。
走之前,黎飛還又對陳末放話,說有什麼招盡管對他放,他也不是好惹的。
至此,黎侯平終于明白大勢已去,黎飛這是徹底把陳末得罪了個幹淨。
看着眼前苦着一張臉的黎侯平,陳末也是無限唏噓。
有個不省心的兒子,也真是可憐。
陳末便也不再和他周旋,帶着江明成和彭天宇離開。
出來之後,江明成依然沒有說話,彭天宇卻唏噓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咱還能看見黎侯平這副樣子。”
陳末笑笑沒說話,心道黎侯平這個人事部主任當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