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元君的嘴動不了,僵硬地蠕動了好幾次,然而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解釋個屁,怎麼解釋,難道實話實話破罐子破摔,指着車雨森的臉,幹脆都别活。
是你自己夢遊偷的,你好意思賴我?
都不敢想如果真的說出口,車雨森會惱羞成怒成什麼樣。
見吳元君沉默,車雨森用着毫無感情色彩的語調,眼神冷淡繼續道:“說話,啞巴了?”
“沒……”吳元君耳垂通紅,隐忍地咬緊牙關,他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渙散,有預感要聽見非常難聽的話了。
然而還是低估了車雨森。
車雨森陰陽怪氣道:“故意把睡衣扔在我床上,連床單都順帶塞進衣櫃,就這麼想瓜巴chuang?”
趴床?誰趴誰的床?吳元君咬碎牙齒往肚子裡咽。
當聽見車雨森說出下句質問:“自甘下賤成這樣,為了錢?”
吳元君攥緊的手頓時松開了,他緩緩擡起頭蹙眉望着車雨森,表情恢複木愣的平靜,有種怕着怕着忽然心髒被人惡意戳爛了個洞,不怕了。
倒是想要看看你還能說什麼。
他聽見自己聲音很輕,擺爛般承認了,“對,為了錢。”
四目相對間,車雨森古怪地蹙眉,很詭異,心口湧上一股好像再說一句,可能會造成不好後果的第六感。
但他立刻忽略了這股感覺,已經容忍這個長相有些神似,但還是完全陌生,哭聲特别難聽,目的不純,時時刻刻蓄意勾、引自己的蠢貨待了這麼久。
他警惕萬分,厭惡透頂。
卻又控制不住去看吳元君在幹什麼。
Eleanor之前的建議,“可以試着養個寵物,觀察它在幹什麼,分散一下注意力,比如說小動物之類的,貓,狗,金魚。”
他讨厭麻煩,所以不耐煩地指向吳元君的背影。
Eleanor說,“……人不是寵物。”
“我花錢雇他,等于買,怎麼不是?”
當然就是。
車雨森也不知道吳元君哪來的理直氣壯,腦海中不斷回放着家政尴尬地從他床上翻出那件皺巴巴的白t。
令人不快。
惡心。
胃部仿佛翻湧着污濁。
他眼神無比冷漠,覺得吳元君大概下一次就會半夜脫光,滑膩的月幾月夫鑽進被、窩,抱着他不松手,看似老實時常發紅的臉流露出xx,失神地添嘴唇,津、氵夜會從嘴、角流出來吧——随便什麼人給點錢難道都可以??
“你倒是肯認。”車雨森越想越惱火,語氣尖銳,他強行掩飾怒火,“自己說過的話還記得嗎?”
記得,怎麼不記得。
“我在雇傭期間不會給您添任何麻煩,也不會對您産生任何情感上的妄想,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吳元君記得一清二楚,可是他壓根沒有造成麻煩,反而是車雨森對他添麻煩,至于什麼狗屁情感上的妄想……誰特麼會喜歡神經病。
他雙眼無神,反複壓制住自己的怒意,緊張之感掃過全身。
那一瓶一瓶的藥吃下去,貸款的錢還不一定通過,這份工作不能丢。
絕對不能。
黑鍋背了也無所謂,被嘲諷,被誤會,被冤枉,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記得。”吳元君抿緊雙唇後強行冷靜下來措辭,努力編造一個合理的解釋,他面對始作俑者麻木地開始說話。
“但請您相信,我沒有爪、床。當時您在發燒,可能是照顧的時候我不小心弄髒了衣物,不小心落下了,床單也可能是塞錯了。”
“我從高中起因為家裡人生病到大學畢業,做了幾百種亂七八糟的工作,誰給錢就去哪,可我哪怕缺錢到去陪酒,去想着賣、器、官,也沒有賣過肉。因為要照顧家人,我沒多餘的錢看行病,而且賣那個也賣不了多少,反而會有更多的麻煩。”
“老闆,您給的錢很多,我不會……”自找麻煩四個字還沒說出口。
吳元君就被車雨森打斷。
一大段話裡,車雨森隻聽見了“陪酒”兩個字,他太陽穴那青筋鼓起,“陪酒?你去陪酒?”
吳元君愣住幾秒後老實承認,壓根不覺得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嗯,陪酒,那些人喝不下,就我喝……給人當酒瓶子,挺賺的,一晚上好幾千。”
他甚至麻木地心想,該不會潔癖到陪過酒也嫌髒?要辭退我?
車雨森陰沉着臉再次确認:“你頂着這張臉陪酒?”
吳元君條件反射擡手摸自己的臉,想到夢遊的男人說他不配和那個“白月光”相提并論,随意低頭小聲地喃喃:“那……下次不去了。”
車雨森更氣了,“你還有下次?”
吳元君閉了閉眼無奈地說道:“沒有沒有行了吧,你能不能聽點話。”
說完他立刻呆滞住,恨不得抽自己嘴,一不小心用着和晚上車雨森講話的語氣跟白天的神經病老闆說話。
車雨森也僵硬地愣住了幾秒,似乎被惡寒到。
氣氛頓時從劍拔弩張變得死寂。
吳元君糾結了半天,手指微顫,鼓起勇氣試探性問道:“老闆……”
“……說。”車雨森聲音沙啞,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他垂着眼懶得看人,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耳朵那裡特别紅。
吳元君看他這樣子也莫名其妙不氣悶了,算簡單摸清楚車雨森的路數,和晚上差不多,吃軟不吃硬,吃、女乃……不吃打……
他表情僵硬,聲音更小:“别生氣了,行嗎?”
生氣兩個字蹦進車雨森耳朵裡,他頓時生理不适,擡起眼嗤笑了一聲,随後面無表情道:“我是覺得惡心。”
吳元君面不改色,因為腰疼而尾音放輕,站久了累得慌:“好哦,我現在去洗手,洗幹淨點,很快就不惡心了。”
“……”車雨森握住輪椅扶手的那隻手因用力過猛導緻關節泛白,他耳邊仿佛出現了詭異的幻覺,眼前的視角也不對勁,垂眼看見車欠、膩、的、月要、部在T恤那露出一抹白,布料都洗得很薄,隐隐約約胸膛的輪廓露出。
惡心。
故意在發嗲。
嘴唇也是紅的,故意張這麼開。
做錯事了以為随便說幾句軟、話就能逃避責任?
吳元君渾然不知道車雨森腦子在想什麼,他試探性把桌子上疊得整齊的床單和白t抱起來,觀察了一些車雨森沒有反應。
他小聲道:“那我……拿回去了……”
等了十幾秒,車雨森不吭聲,直接操控輪椅背對着他,然而吳元君聽見男人蓄意壓低的呼吸很急促,奇怪的是腿那裡好像……也有些不适。
吳元君剛想問,“腿是不是又疼了?”沒來得及說出口,車雨森的背影越來越遠。
吳元君茫然地低頭揉了揉月匈前的衣服,還是有些疼,總算可以光明正大扯一下了,手間還有白t和床單,看見就煩,夢遊的王八蛋,差點害死他。
他穿過二樓長廊時忽然腳步停滞。
倒回了三步。
吳元君僵硬地轉過頭,感覺有雙無形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喉嚨。
拔下的那根電源線什麼時候被重新插上了……
監控正常運作……
他慌亂地轉頭,情不自禁屏住呼吸,背脊漸漸發涼,目光平靜中透着驚恐看向主卧方向。
沒過一會,吳元君進來道,“Eleanor……二樓那個監控還要查嗎?”
“不用了,我大緻了解了情況,已經拟定好了新的治療方案。”Eleanor的話并沒有讓吳元君放下心來。
反而更加緊張。
“我之前看監控都沒通電,不知道是家政還是保潔,又重新插上了。”吳元君故作輕松道:“可以再麻煩你,給我幾粒他吃的那個特效安眠藥嗎?最近睡得不是很好。”
Eleanor點頭,“當然可以。”
夜晚等Eleanor一走,吳元君麻木了,他熟練地下藥,熟練地等到車雨森睡到淩晨一二點,差不多就要爬起來夢遊。
再一次。
吳元君摁着車雨森的臉,“你想幹什麼?”
車雨森皺眉,不滿吳元君語氣。
然而下一秒讓他神情陰鸷,煩躁得扭曲了一下。
“什麼時候插回的電源?”
“又是什麼時候開始裝睡跑回來口乞、女乃?”
吳元君從來沒有這樣冷漠的對他說過話。
車雨森不适極了。
吳元君冷靜無比望着坐在床上的車雨森,心中的忌憚與恐懼在浮動,他此刻甚至有個更加恐怖的念頭,“監控回放,真的删幹淨了嗎?”
可緊閉雙眼的男人似乎有些茫然,“你在說什麼?”
吳元君沉默了一會,低聲最後一次警告,“車雨森,你最讨厭别人騙你,我也讨厭别人騙我,你最好誠實地告訴我,有還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