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唐钰洲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不知道重播過多少次的視頻,厚重古樸窗簾遮下光源,房間裡隻開一盞幽暗深長的燈。
倒是很符合某個蟄伏的狀态。
但再蟄伏,看上個女人而已,何至于如此大費周章。
唐钰洲說:“如果您喜歡她,我可以将她聘請過來,專程做您的私人助理。”
錢與權利堆出一場夢幻童話,日久生情是天定的事情。
周思珩輕輕嗤笑一聲:“她會願意嗎?”
“價碼堆的夠高,沒有人會拒絕。”
“可我不喜歡強迫。”
周思珩把玩手裡的刀,略有些漫不經心說,“要看獵物心甘情願朝我走過來,這才有趣不是嗎?”
唐钰洲恍然大悟:“您對恒庭也是這個計策是嗎?所以回國至今才會一直隐忍不發。”
倒也不是。
但周思珩顯然覺得自己沒有解釋的必要,他放下手裡的木雕,朝唐钰洲招招手。
“吩咐你做件事,務必要辦好。”
*
八号台風席卷港島,溫如琢所在的劇團也因此停業整整一星期。
這一星期她沒閑着,照常去練功房訓練,剩下空餘的時間摸索着開了個ins賬号,放點排練時候的劇照,權當免費宣傳。
這些照片大多出于沈綿意之手,其中有一張她素顔出鏡,手若醉紅,身若扶柳,正在練某一劇目時的照片被頂上了熱榜,擁有百萬點贊。
溫如琢因此漲了一波粉絲,甚至有人稱她為新一代“古典女神”。
突然冒出來的許多喜歡令她惶恐,過高的贊譽盛名也令她無法承受,于是溫如琢扔掉手機,停更了幾天。
恰好劇團有一出新戲要排練,她斂下心神,全心投入訓練中。
那張屬于周思珩的名片也被她夾在錢包夾層最底下,用暗無天日來埋葬。
排練前有一個不速之客經過,說是她的粉絲,指名道姓要來見她。
嘴上說是粉絲,卻全沒有粉絲的姿态,帶着兩個黑衣保镖站在門口,吵嚷着就要上來。
他們這裡是私人舞蹈室,沒有授權不可輕易上樓,大堂的保安盡職盡責攔住,反倒惹了罵聲。
沈綿意踩着舞蹈鞋蹬蹬蹬爬上樓,把打探來的情況告訴她。
“是仇紹康,港島知名大浪子,仗着手裡有點錢專門喜歡包18線女明星玩。”
沈綿意欲言又止:“他品味……挺統一的,就喜歡你這種清純女神臉。”
“要不然你還是不要下去了,萬一真對你一見鐘情怎麼辦?”
沈綿意帶着幾分開玩笑的語氣:“不用太擔心啦,樓下有保安,段教授也下去處理了。”
讓段梅英一個年僅六旬的老人下去處理這種流氓地痞的刁難?
溫如琢不敢想這幅畫面,她知道這些仗着家世和錢财的男人有多無理取鬧,段梅英這兩年身體狀況每況愈下,經不得一點兒吵鬧。
想到這兒,溫如琢丢掉手裡的劇本起身。
她說:“既然他想見我,那我就和他見一面。”
仇紹康等在樓下,周圍四五個談不上是助理還是女友的人簇在他身旁,濃烈的香水味令靠近的溫如琢眉頭下意識一蹙。
她止步,停留在和他很長一段安全距離。
仇紹康原本還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他對勞什子戲曲文化一點興趣也無,隻是偶然一次郵輪聚會,朋友翻到一張ins熱圖問他感不感興趣。
他随便看了一眼,笑着誇下海口,“放心,三月内讓她從了我。”
其他朋友也笑着追捧他:“仇少,到時候别忘記帶來給我們飽飽眼福。”
今天見到本人,他忽然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美人,眉目清絕,眼神冷而淡,決然的姿态站在離他很遠的地方,宛若高山霜雪,美得純粹又剔透。
這麼一對比,身邊圍繞着的這些都淪為胭脂俗粉。
仇紹康不耐地趕他們走:“都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别圍在我身邊。”
他轉頭對溫如琢微微屈身,做出一個極具紳士的西方禮節。
“溫小姐你好,我是仇紹康。”
“是您的愛慕者。”
聽着他明顯僞裝出來的溫柔感,溫如琢心裡忍不住惡寒。
她見過他剛剛趾高氣昂的樣子,現在裝出一幅謙謙君子的模樣,無異于披着羊皮的狼,令人膽寒。
她斂下心神,沉聲道,“仇先生,您是喜愛我們昆曲文化嗎?”
“不是啊。”仇紹康挑了下眉,“我是單純喜歡你這個人。”
他直白而又大膽挑逗:“要不要跟了我?”
“一個月我開你十萬港币,衣食住行另付,比你在這裡打工掙得多。”
溫如琢猶如聽到天方夜譚愣在原地。
完全是沒想到有人裝都裝不到三秒鐘……竟然能如此不要臉說出這一番話,仿若笃定,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在讀學生必然會接下這根橄榄枝。
忍了又忍,溫如琢手心已經掐出指印。
她端起手邊的茶水,已經是一副送客姿态。
“抱歉,如果您喜歡昆曲,歡迎您來做我的觀衆,如果是其他,我并沒有任何興趣,感謝您的擡愛。”
仇紹康面色變了又變,似乎沒想到大庭廣衆之下會有人這樣不給他面子。
他心裡火氣竄上來,觸及對方那張冰冷漂亮的臉蛋還是又忍了下去。